桐油村的村民骑着骡子，里正一边赶路，一边絮干脆叨地抱怨：“那片地本来好端端的，乡亲们起早贪黑地侍弄，土豆长势不错，谁知，五六天前，叶子俄然蔫了。初时我们叱骂‘懒货不浇水’，可定时浇够水以后，叶子反而更蔫了！”
“哦。”旁观审判已久，俩小厮饿了，饥肠辘辘，顾不得是在牢里，吃月饼充饥。
狱卒们轮番施刑，一边鞭挞，一边峻厉逼问：“招不招？”
“是啊，总不免的，其他没事就好。”邹贵拥戴道。
“手脚敏捷点儿，把这些害了病的庄稼十足铲了，运走烧毁。”庄松责无旁贷，跑前跑后，时而批示肃除枯萎的植株，时而催促撒生石灰。
姜玉姝有孕在身，行动不便，站在边上，不时提示几句。她头戴帷帽，外出时风俗带邹贵和翠梅，核阅田垄说：“这田垄，矮了些。前阵子接连阴天，好几场大雨，纵没抱病，土豆也不能久泡在水里，它耐旱并且喜旱。”
世人言听计从，各自清算耕具，皆盼着寒冬腊月，好安稳歇息过年。
“唔——”
桌上摆着甜瓜、月饼和几样点心干果，果香里飘着茶香，村野日子澹泊。
伉俪俩任由其他人在院子里谈笑打闹，回身回房安息。
次日午后，又是别离时。
“狗、狗官！”
裴文沣非常不悦，喝道：“满嘴大话！打，打到他供以为止。”
“蠢货，你觉得光嘴硬就能赖畴昔了？也不看看这是甚么处所。”
“走吧，该下地了。”
姜玉姝和郭弘磊不约而同，笑了笑，剥栗子递给弟弟，兄长赞道：“可贵你明白这个事理。”
姜玉姝神采凝重，强打起精力，叮咛道：“以是得筹办大量生石灰。肃除庄稼后，立即撒生石灰，制住病害，谨防伸展。”
四骑马蹄跺地，“嘚嘚~”远去，身影转眼消逝在拐弯处。
郭弘磊按着佩刀，正色叮嘱：“邹贵他们几个懂一些，叫他们去驯，即便驯歪了也不要紧，等我回家，再设法弥补。”
裴文沣起家，怠倦揉捏眉心，暖和说：“各位辛苦了。大过节的，本该歇会儿，无法出了命案，不得不抓紧破案。”
“端方虽如此，圣意却不成测。”郭弘磊道。
裴文沣嘲笑，喝问：“金孀妇身上可不止勒伤，另有五处刀伤，刀刀致命。说！你的父兄现在那边？凶器又在那边？”
“嘿，今儿我们不过中秋了，作陪到底，看你能扛得住多少样刑具！”
犯人眼泪鼻涕齐流，招认奉告：“那天，我不在家，我爹和我大哥喝醉了，把骚、金孀妇叫进家里，原是老相好，一贯心甘甘心的，谁知过后，骚妇狮子大开口，张嘴竟卖五十两，吵起架来，我哥气胡涂了，就、就脱手，我爹也气胡涂了，他俩拿绳索一勒，不谨慎杀了人。”
“我没杀人——啊！”
“也许来岁此时，我们的流刑就结束了。”做嫂子的眸光刚毅，“世上流犯千千万，分三六九等，大师既是为本身，更是为后代着想，踏结结实恪尽本分，不管终究被赦免与否，也问心无悔了。”
“我、我不晓得，真的，甚么也不晓得。”犯人眼神躲闪游移，“我没逃，只是出门探亲。”
两今后，乌泱泱一群人站在桐油村郊野间，群情纷繁，均透露可惜之色。
姜玉姝坐久了，略活动筋骨，渐渐迈出门槛，月影已西斜。她瞻仰圆月，镇静说：“本年的中秋，月色比客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