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在说甚么?
“啊呀,”那人小小的惊呼一声,声音抬高,有些含混不清,但是落在钟意耳中,却似惊雷:“皇后去了这么多年,陛下还念着……当真长情。”
李政承诺了。
钟意酒量不弱,但是比起李家那几位,却还差着火候,一壶酒下肚,便有些晕晕乎乎,内殿里暖炉熏香,她脸颊生晕,醉意渐生。
“哪儿能?”钟意莞尔,忽又敛了笑意,低声道:“太后她,是不是想起平阳长公主来了?”
刑光笑吟吟道:“陛下叮咛奴婢给居士带句话。”
天子固然对太子冷酷,但毫不会想叫他死,李政对那位兄长的情分有些庞大,但也不至于叫他死。
“不成惜,”李政自如道:“莫非父皇感觉,这是一夕之间便可功成的事情吗?即便阿意属意于我,那话也不成能马上见效吧。”
说及此处,二人不免沉默下来,到了寝殿,方才又说了几句,各去安息。
钟意脑筋中微有浑沌,躺在塌上打个哈欠,懒洋洋的合了眼。
“你也不必过分忧心,”益阳长公主道:“皇兄不是吝啬的人,不会为此记恨的。”
宰辅们无人言语, 皇后刚刚才被天子不轻不重的晾了一下,也不好冒然再开口, 益阳长公主便笑道:“既是拂尘洗尘的宴席, 如何提及这个来了?”
“还能有甚么?当然是荸荠,”另一人道:“那位生前最喜好了。”
“因为我也曾经是过来人,最明白她的心机,”太后微露哂笑,道:“当然,也明白天子的心机。”
钟意寂静不语。
天子当时还在,做了太上皇,等他驾崩,又会如何?
钟意仓猝躲开,道:“娘娘太客气了。”
天子气道:“不然呢?”
“阿意骨子里有正气,也有慈悲,”李政道:“皇兄居长,又无错误,即便她于我有情,也不会有所公允的。”
钟意义及方才宴上之事,模糊猜出几分,道:“甚么?”
“太子实在也很难,如履薄冰,”皇后微露哀色,道:“多谢你昨晚肯帮他说话。”
相携往寝殿去时,益阳长公主道:“母后上了年纪,格外喜好回想旧事,你别嫌她烦。”
天子悄悄看他半晌,又合上眼睛,道:“宰辅们没发话,想来不会反对,有他们的这个态度,便充足了。”
终究,他道:“再等等吧。”
玉夏玉秋跟在身后,赶快将钟意扶起,另有宫人带路,往偏殿去了。
天子抬眼看他,道:“哪种人?”
“唔,”另有人应了句,听声音有些熟谙,仿佛是太后身边的得力之人:“我前不久过来,还赶上尚宫局的人,正往清宁宫送呢。”
益阳长公主目送他拜别,方才低声道:“怀安同太子,友情很深吗?”
皇后目光微亮,非常期许的看向她, 天子神情却有些冷酷,手中酒盏搁下, 道:“居士倒很推许太子。”
天子摆摆手,表示宫人内侍们退下,这才敛了笑意。
钟意听得不解,正待再问一句,刑光却向二人见礼,恭谨道:“陛下还在等,奴婢这便归去服侍了。”
“送阿意往偏殿去安息,”太后见状,体贴道:“再去煮些醒酒汤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