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毕竟年青,骤临高位,反而惹人非议,”皇后语气温暖,温声道:“陛下如果故意,不如择日纳之,许以宫中高位,固然菩萨有言,叫居士常伴青灯,然陛下天之子也,若能陪侍,想也无碍。”
王珪毫不让步,直言说:“臣所言并忘我心,陛下是在责备臣的奸佞吗?这是陛下有负于臣,并非臣有负于陛下!”
言下之意,天然是她奉养神佛,尘凡无缘。
当天早晨,怀安居士加领侍中衔的圣旨,便书记天下。
天子眉头一动,有些讶异:“讲。”
玄武门之变时,天子位只亲王,元吉也是亲王,建成倒是太子,国之储君,以臣弑君,礼法上无疑是站不住脚的。
钟意听得心都乱了,勉强回了句:“陛下谬赞。”
魏徵原还感觉可惜,听完却蓦地变色,躬身切谏道:“侍中官居三品,秩同宰辅,如何能等闲施加于人?更别说居士超脱方外,不该与朝堂有所牵涉!”
但是这一次,天子却没畏缩,叮咛身侧郎官,道:“往门下省走一趟,将居士方才所言,说与叔玠听,再问他意下如何。”
钟意昂首道:“陛下谬赞,愧不敢当。”
魏徵倏然汗下,低头不语。
天子面上原还带笑,现下却倏然冷了,那目光锋利如刃,仿佛能将人间统统斩除。
“陛下贤德才气远胜隐王,唯独输了一样,便是长幼次序,陛下大德,本朝天然无碍,再过几代,又该如何?”
天子回过神来,自往桌案前落座,又问她:“方才所说,是你本身想的?”
何皇后漏夜往太极宫去,笑道:“贺陛下新得贤士。”
天子笑意微顿,侧目看她:“你想说甚么?”
魏徵心知她是在笑本身爱好说教之事,心中宽裕,一时无言,一侧目,却见天子同几位郎官入内,口中笑道:“昔日都是玄成说教别人,竟也会被人说的哑口无言,当真可贵。”
天子听罢,勃然大怒:“朕视你为亲信,你却因臣属而欺君吗?”
门下省距弘文馆不远,未几时,那郎官便返来了。
天子也笑道:“怀安居士确切识见不凡。”
“好才学,好识见。”天子含笑看一眼魏徵,道:“先前朕与你正议大夫衔,玄用心有怏怏,追着朕说了三日,才肯勉强作罢,本日听你一番高论,担这职位,绰绰不足。”
面君不成直视,钟意天然看不见他神情,只是这段寂静较着于理分歧,她内心不免起了波澜。
天子入得门来,先自打趣魏徵几句,才去看钟意,正待说几句赞誉之言,却见那女郎身着道袍,不加脂粉,更见肌骨莹润,好似山川灵秀,竟看的怔住了。
天子称帝后,怀想当月朔同打天下的文武臣工,便在三清殿中间建了凌烟阁,令阎立本绘制二十四位功臣的等人画像,又命褚遂良题字,经常巡幸,魏徵也在此中,位居第四。
钟定见圣驾至,心中不免讶异,转念一想,方才所说也没甚么讹夺,倒也不慌,垂下眼睫,行了一礼。
“自宫人至尚宫,不分品阶,皆仆婢也,以此加恩,是热诚,而非嘉赏,”天子看着她,缓缓道:“朕既然嘉许钟氏女郎孝行,就要她堂堂正正的受这份赏,领这份情,也叫世人瞥见,朕并非眼盲心愚之君。”
“臣原是公心,他们几句话下来,倒叫臣做了小人。”魏徵听得气恼,叹口气道:“臣再无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