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不怕死的,或是心中存着坚固不移的信奉、或是万念俱悲观无买卖。
突的无声大笑起来。
回应他的,是一口带血的浓痰:
“那狗东西,杀之也不解恨。按律,这些杂种本该千刀万剐,可惜,我们黑山除了魏老,没人有这技术……”
气候转冷,阳光昏黄,似有阴云漫卷,零散细雨已然洒满黑山。
那死囚被一鞭打的失了声,耷拉着脑袋认了命。
“杨狱。”
杨狱面无神采的点点头,借口要归去换衣拿刀,仓促的向着魏河地点的小院而去。
“下站人犯,见到本老爷,也敢不跪?!”
一个个捕快衙役鱼贯而出,摆列两侧,挎刀持弩,严阵以待。
“铁裆功来自此人?”
“乾亨六年夏,贼人乔装,趁夜色偷入宅子行凶,乱刀杀人。只这一处,就有两处讹夺,让爷爷如何画押?!”
零散的雨点中,衙门二人高的实木大门被重重的拉开。
杨狱眼神微冷。
空空荡荡的街道上,狱卒们押送着犯人而来,衙门另一边,一辆辆囚车已经备好。
“爷爷杀人,只一刀也!”
只能通读最后的判令,就要押赴法场。
“头前那披发贼囚,是黑山八百里外‘陷空山’贼囚,虽非首恶,按律也当斩。”
“爷爷笑你,这状子都写错了!”
人,有不怕死的吗?
任由几个衙役提水火棍打通乱打,人如礁石般动也不动。
“大胆!”
那死囚斜眼扫了一眼诸衙役,也不睬吴柳的恼羞成怒,跨入了衙门,走进大堂。
“到底是江湖地痞,无胆匪类。”
吴柳拉着杨狱后退一步,沉声道。
“铁龙!”
“好叫你晓得,爷爷从不偷偷杀人,乃是堂堂正正的,杀他百口!”
吴柳上前一步,发声痛斥:“到了这时,你还想猖獗吗?!”
“贼老天!我都要死了,你还下雨,你还下雨来淋我!”
“一刀!”
犯人举头,尽是血污的脸上闪过奸笑。
犯人一个个的被压入大堂,不一会又如丧考妣般被押上囚车,等候押去法场。
他也明白了吴柳为何要将本身拉到这里一一讲授,恰是为了消弭贰心中的不忍。
啪!
刘文鹏冷眼一扫,自有衙役拿住他的双手,让其画押。
刘文鹏长眉倒竖,语气冷冽:
端端是好卖相。
没有!
“此人练的横练外功,等闲刀剑都伤不得,你行刑之时,务必不要留力。”
吴柳走了过来,将县令的叮嘱说出。
这些死囚,从山贼、采生折枝,杀夫、杀妻、杀母无所不有,直让杨狱对于亲手行刑的那么点不忍都消逝了。
“宰那小狗,就只一刀!”
“你嚎个屁?你去了就行了,大爷还得返来呢!”
那死囚本也没有反对,但扫了一眼供状,突的一甩手,将按着他的四个衙役甩到一边。
黑山城乃是上县,人丁数万户,产粮十万石,兼之地处偏僻,天然是美差。
“……”
难不成,会有人来劫法场?
“奉告行刑的刽子手,钝刀不需磨!他杀人一刀?老爷要他,
大堂打扫的非常洁净,两班衙役持水火棍立于两旁,词讼吏坐鄙人首,誊写文书,让一个个犯人画押。
不过杨狱也不奇特,为官者,最为讲究仪态,仪态不好者,便是有些才学,也常常补不到肥缺。
咚咚~
大石坠地也似的声响中,又一个死囚被摈除着向衙门走来。
“第二处呢?”
杨狱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这时,那被枷锁捆缚的死囚俄然昂首,乱发之下的,目光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