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考虑了一夜,终究决定放弃兵权,入城投降司马懿,只图能做个大族翁。身边世人见此莫不顿足捶胸,此一降,曹氏局势已去矣。
“本来如此。”嵇康将钟会前后的行动联络起来,恍然大悟。方才司马门上的杯盘碎落之声不是因为兵将醉酒,而是被毒杀身亡。他略一愣神,毌丘俭已飞身截住钟会的来路,七星宝刀横在他身前。
“好,我毌丘俭部下不缺的就是忠心死士。”毌丘俭道。
曹爽这边虽乱了阵脚,但司马懿那厢却涓滴不敢放松。他怕曹爽置死地而后生,挟天子以令诸侯,前后派人前去劝降,信誓旦旦地以洛水为誓,说只要曹爽肯交出兵权,仍会保存他的爵位。曹爽兄弟仍然踌躇不决。此时太尉蒋济又派人送来亲笔手札,向他们包管,只要交出兵权,司马懿必然会保存他们后半辈子的繁华繁华。
“他说得对,我的确欠他一份情债。”嵇康推开毌丘俭,与钟会晤对而立,语出掷地,“不管当日因何启事,我自认欠你一遭。本日还你一命,全当为了昔日之情。从今今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他日相见,便是陌路之人!”
桓范见他如此昏聩,痛心疾首:“你父亲曹真一贯足智多谋,谁知竟生了你们兄弟三人,一个个蠢得如猪!不幸我为你们所累,要被灭族了!”
嵇康看着他因仇恨而扭曲的脸庞,再也忆不起当日阿谁明眸皓齿、朗月疏桐般的少年。见他不分启事,将统统恨事都归咎于己,也不想再出言辩白,只把身子一背,冷道:“我已认不出你……你走吧。”
“丧子之仇?”嵇康不知从何提及。
却说这桓范乃沛国人,建安末年入丞相幕府。正始年间被曹爽封为大司农,常常为其运营政事,遂有“智囊”之称。曹爽虽对他礼遇有加,但对他的奉劝之言却频频不听。
“你说甚么!”毌丘俭怒发冲冠,宝刀再次挥起,却被嵇康死死攥住刀锋,血染刀刃。
“太傅德高望重,想必不会食言……”
“他怎会在此?”毌丘俭正欲上前,却被嵇康拉到埋没之处。
是年,曹魏中散大夫,曹氏姻亲嵇康因文辞品德名扬天下,与阮籍、山涛、向秀、阮咸、刘伶、王戎六位名流结为竹林之友,不时联袂畅游山川,纵酒清谈,风骚不羁,当世文人学子无不倾慕俯视。
毌丘俭看着他拜别的背影,叹道:“你本日放了他,今后定会悔怨!”
“我只不愧对本身的心,其他的事,不由我来做主。仲恭兄,既已晓得司马懿之变,还是从速想体例将动静送出城去才是正理。”
两人按住不动,见钟会走了没几步,一大队兵马从远处冷森森而来,为首的将领再熟谙不过,恰是司马懿的两个儿子,中护军司马师和典农中郎将司马昭。钟会瞥见二将,对他们点了下头,躬身一拜。司马昭微微点头,随即将手一挥,身后兵马如潮流般向司马门涌去。同一时候,本应紧闭的司马门豁然大开,将兵马迎进城中。几近是斯须间,城头便竖起了写有“司马”名号的大旗。
远远的,只听司马门城楼上有将士醉酒的呼喊之声。毌丘俭兵马多年,对此事分外机灵,闻声声音不由愣住脚步,举目朝城头了望,谁知喧华声却垂垂退去,在一阵杯盘碎落声以后归于安好。
“你如许的狗贼,大家得而诛之,我与你有何旧情!”毌丘俭啐了一口,不欲再多言,举刀就要劈下。
“司马懿多么短长,太祖武天子都顾忌三分,我岂是他的敌手?”曹爽没了昔日的飞扬放肆,一脸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