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医师,我父亲他……”少年看着我泣不成声。
端木赐愣住了,他昂首看着少年的脸,有眼泪顺着他的眼角倏然滑落。
“你说甚么?你父亲他……”端木赐的脸刹时僵住了,他直瞪瞪地看着颜歆,半天没有反应。
“颜歆,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揽过少年的脑袋,悄悄地抚着他干瘪嶙峋的后背。
“医师,你熟谙夫子吗?阿娘说见夫子的时候不能哭,我怕我忍不住,你能帮我请夫子出来吗?”少年抬开端用袖口冒死地擦着眼泪。
“夫子发高热了!走,快带我去看看!”端木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急仓促当场往府里走。
“小哥,你为甚么会坐在这里?你如何了?”那少年把头深埋在膝盖里,肥大的肩膀不住地高低颤栗。固然他像是很尽力地在禁止着本身的哭声,但他的哭泣声却带着没法按捺的痛苦钻到了我的耳朵里。
让孔丘去见颜回最后一面……我面对少年的要求一下呆住了。
孔丘喝了药便睡了,而卜商每隔一个时候就要换一桶新水为他擦身。到了后半夜,孔丘脸上的潮红终究退了,身子也不再颤抖。疲累至极的卜商这才靠着墙壁打起盹来。我偶然就寝,便端着油灯到孔丘的书架上寻了几卷书柬。
“师兄,你先等一下!阿歆有话要同你说……”我一把拉住了端木赐。
“好孩子,走,伯伯送你回家见你父亲……”
修史向来就不是一件奉迎的事,在如许的乱世,秉笔挺书的成果,常常是要掉脑袋的。
台阶上的少年把本身缩成一团,我看着他肥大的背脊,眼睛一阵阵地发酸。
为甚么还要写书呢,为甚么还要熬夜呢,他只剩了那最后一口气,为甚么还要如许刚强呢……
“医林说,父亲最迟熬不过今晚了,以是阿娘叫我来请夫子……父亲从明天早上起就一向在念着夫子,端木伯伯,你让夫子去看一眼父亲吧!”
“夫子,是我……夫子,你如何了?”颜歆挣开端木赐,几步跑上前一把抓住了孔丘的手。
红肿的眼皮,惨白的面庞,固然他现在涕泪横流的模样和我影象中的相去甚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颜回的儿子——颜歆。
颜夫子,一起走好……
“师兄,夫子一返来就发高热了,我正筹算出去采些降热的草药来。”我赶紧放开颜歆,从端木赐手中接过了一只装满草药的竹筐。
“你先别哭,你好好奉告我,颜夫子如何了?他又晕畴昔了吗?”我扯起袖口替少年擦了擦眼泪。
“夫子,是子渊打发阿歆来看你的。”端木赐赶紧走到孔丘塌前,跪在了颜歆身边。
“哦,阿歆啊,一会儿归去可别同你父亲说我病了,他晓得了又要操心。”孔丘长叹一声,摸索着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条帕子,“快把眼泪擦擦,别叫你父亲看出来了,夫子明天累了,明天就会好的……”
“颜歆,我……夫子他……”我看着少年红肿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歆——”端木赐和我大惊失容,赶紧回身去追他。
我拎着藤筥翻开了孔府的大门,可还没等我跨出门槛就不测埠发明,孔府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埋头抽泣的少年。
“端木伯伯,我来找夫子,父亲不可了,他有些话要同夫子说。”颜歆强忍住哭声,抽泣着说道。
“父亲明天都好了,能下床了。端木伯伯派人送了肉来,父亲之前都不收的,可他明天也吃了。他说他好了,他说他另有半卷书柬没写完,想趁精力好的时候写完它……可他到了半夜就不可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拦着他的,都是我的错……”少年话没说完就一下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