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的词句,拗口晦涩,仿佛在祷告,又仿佛在吟唱,令听的人如堕梦幻,一时候感受光阴虚无,人生无常。
……
魂兮返来!君无上天些。
“……
满江红转过甚,漂亮的面孔扭曲得近乎狰狞,大口喘着气,颤声道:“……嗬……嗬……我要下去看看……看看死的究竟是谁?”
人群的前排里踱出一名老者,批示四小我端着簸箕将灰烬、残枝、残骨和那把柴刀铲入,倾倒进大海。边上的一圈石头被烧得滚烫,有人不谨慎触到后,口中呜呜呦呦,痛得龇牙咧嘴地跳到一旁。
阿谁叫如歌的女子,清楚就是王晶。所谓的“悄悄”,本来是“晶晶”!
老道人的食中二指夹着引魂铃摇摆,时急时缓,口中念念有词,脚下斜进再退,趋左往右,如蛇曲行,如猿傲视,绕了柴堆行走了三周。
返来兮!往恐危身些。
见满江红仿佛要转动,花戎敏捷侧扑畴昔,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花戎固然气如游丝身材衰弱,但是虎倒雄风在,更兼天生神力,满江红拽了一下竟然没有抽出,便运劲一抬再猛地一压,生生地把对方的虎口崩开。但是不待他滚蛋,对方的应变极其神速,顺势将手臂往下一抹,一把又拽住了他腰间的皮带。
满江红的耳力极好,听得分外清楚,在神鬼文明稠密的洞庭湖畔也见地过这等场景,不由得猜疑地扭头去看花戎。那厮却死死低垂着头,面有愧色。
未几时,一条生命存在过的陈迹被扼杀得干清干净。只余下各处纸灰,另有零散的玄色胡蝶,仍然在不知倦怠地飘荡,落下沙岸、大海,或者是人们的肩头。
他们各怀苦衷,不紧不慢走完迤逦的沙岸,穿过一条狭小短小的山谷,再爬上一道百多米高的山坡。只见上面是一个海湾,空荡荡的沙岸上并没有人,却在中间位置用石块擂出一个三米周遭的圈,圈中柴薪堆起有一米多高。
哎,一言难尽……花戎咬了咬牙,额头上的青筋直蹦,低头叹了一口气,道:“就躲在这里渐渐看吧,等一下子你就会晓得了……”
“……劈面角上就是恶虎寨白起的人……最前面的妇人是林四娘,前面是两个女儿,大的叫如歌,小的叫如画……花或人纵横江湖,称心恩仇,唯独这一次无能为力,眼睁睁看那如风被群殴至死,心中耿耿……”
在两个丘陵中间的夹道里,清清楚楚,明显白白,一杆长长的白幡探出。
天高云淡,碧波浩大。面前的这个天下,不像子虚的。
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旬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真要打起来,现在的花戎可不是满江红的敌手。但满江红又怎好动粗?只得反手又扣住对方脉门,想迫其松开。
蒸腾的热浪裹挟纸灰扶摇直上,又被骤起的海风一吹,纷繁扬扬洒落,如漫天飞舞的玄色胡蝶。
老道人又端出一个小碗,内里只要一点方才挡住碗底的清油,扑灭了灯芯,平平安排在死者的脚下。这个叫“照路灯”,意为死者告别人间,照亮前去幽冥之路。
一名老者率先走出,身穿褴褛的青色道袍,头戴刚正南华巾,帽子上沿正中位置却空出一块,玉佩的帽正被抠下了。他边走边唱,从斜挎的青布方袋中取出纸钱抛洒。紧随厥后是一条壮汉,高举着引魂幡。四个小伙子抗着一张木板,往柴堆上一搁。板上躺着一具尸身,面上盖着黑布,身上盖着麻布。引魂幡被插在了背向大海的石堆前,幡前又放开了一张白布,布上摆放着一盏茶,一杯酒,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