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腰间都和宋大仁一样,绑着带孝的红色麻布,他们的脸上都有哀痛之意,有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守静堂内,放着一个铁皮大锅,内里燃烧着火焰,站在中间的师兄们,缓缓地将手中的纸钱放入火焰当中。
鬼厉眼圈一红,用力点头,急道:“不是,是弟子不肖,孤负师恩,是弟子对不住师父……”话说到前面,已是哽咽了起来。
就算是苏茹面上,也一样暴露淡淡一丝欣喜,她望着鬼厉,点了点头,随前面上掠过一丝伤痛之色,看向田不易,低声道:“不易,你听到了么,这是老七啊,他返来给你叩首了。”
苏茹微微苦笑,道:“如我所料不错,只怕不易他是心甘甘心要那位陆雪琪陆女人杀他的。”
猴子小灰坐在桌子上,口一张吐出了一个野果的果核,然后向着门口处看了一眼,“吱吱”叫了两声,又埋头吃它的野果去了。
鬼厉心头蓦地一跳,不知不觉手间微微出汗,半晌以后,他低声道:“弟子这一次受伤,的确乃是师父下的重手,但是……”
走出了拱门,看到的便是阿谁熟谙的环形回廊,宋大仁一声不吭地在前面走着,刻薄的肩膀背部,就像是一座小山。
走出了那条回廊,便远远地瞥见了守静堂,只是与常日里一片清净分歧的是,本日的守静堂却今后中不断地飘出了烟尘香火,同时模糊传来哽咽哭声。
南疆动乱以后,曾有的长久拥抱,却在这造化弄人之下,鸿沟更深更巨,真不知彼苍为何这般残暴了!
鬼厉这才站了起来,昂首看去,苏茹神采已是安静了下来,但眼中悲伤之色,还是显而易见。
这些熟谙的面孔,现在都一一闪现在鬼厉的面前,多年之前,他们曾是这世上他最可亲热的亲人,是他最可托赖的师兄。
火光缓缓再度敞亮了起来,火舌闪动着赤黄的光芒,在贴着薄薄金箔银箔的纸钱上舞动着,将纸钱一一化作灰烬。
一念及此,宋大仁神采都吓的白了,这脚步也不管如何也迈不动了。便在这时,苏茹瞪了他们几人一眼,微怒道:“你们干甚么,莫非你们师父一死,你们就不将我这个师娘的话放在眼里了么?”
鬼厉渐渐低下了头,身子微微颤抖着,左手放在床铺褥子上,紧紧抓成了一团,右手则捂住了脸庞,悄悄擦去眼角排泄的泪水。
过了好一会,宋大仁才大着胆量,谨慎翼翼道:“师娘,师父过世,弟子们都明白师娘悲伤,只是这后事……倒是不能拖的啊。”
鬼厉的神采看去非常惨白,不知如何,他望着阿谁炊火飘零传来哭声的守静堂,心中竟有了几分害怕,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不敢去面对将要悲伤的家长。
而那只从小被田不易养大的大黄,现在无声无息地趴在灵床中间的地上,头也无精打采地伏在空中,完整落空了常日里跳脱的性子。
她的神情很哀痛,但是却没有流一滴眼泪,在她的鬓角发间,插着一朵红色的小花,那是凌晨里还微带露水的野花,淡雅斑斓,带着几分哀伤。她只是紧紧握着丈夫的手,凝睇着田不易的脸庞。而她的女儿田灵儿,却并没有在这守静堂中呈现。
十年了,这却还是初度相见。
半晌以后,门终究被推开了。
“此事不急!”苏茹俄然打断了宋大仁的话,淡淡隧道。
“你真的看清了……”苏茹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的飘忽。
大竹峰上都是修道中人,几百年只怕也用不上一回纸钱,这些东西想必都是宋大仁临时购置后事,去山下购买上来的。想到此处,鬼厉心中又是一酸,冷静伸手拿过一叠,解了封条,渐渐以三张为度,一度一度缓缓放进了火焰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