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了雨水的指尖只差分毫便能握住她那一截藕玉翠绿,复又想起书里的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手指一蜷,终是又收回袖中,展转摩挲。
恰是懊丧时,听得她的声音,“我情愿的。”
临随扈行围前,幼清得了个空档,同姑父姜大往府外去。普通侍女无事是不准出府的,怕沾了内里的倒霉,只要逢家中生变大事,才气请报几日往家去。
幼清心中一顿,回身就要避开这处是非,无法脚步迟了半步,身后已有人唤住她:“前头是哪位女人?”
姜大将她送到葫芦街四水胡同,嘴里咀了块砂仁,一嚼一嚼地,手指一横,点了点前头搭了棚的凉茶处,说话有些含混不清:“过半个钟头,你在这候着,莫东跑西跑,待会白伢子来了,你俩多说说话。”他说着,从结籽褡裢里取出几个铜板,“咱女人家,不能被瞧低了去,你拿这个请白伢子喝壶八宝茶。”
幼清不一样,她的家就在王府。之前姜大带着姑姑和她住在王府后墙角根的平房里,矮矮敦敦的瓦房,素白围墙,几树浅绿竹叶,日头从屋子前的白砖一向照到堂屋里那张木雕格子架。
张德全顿时蔫了,退两步,老诚恳实跟在来喜背面。
并不广大的袖子,因着仆人的硬扯硬拉,袖口撑大加长,刚好能够覆住两只搭着的小拇指的手。
幼清双手捂着脑门顶,雨中相迎,唤他名字:“白卿。”
主子爷那边,可谓是刀插不进油泼不进,莫说是知心人,连暖床的都没一个。这类事他本不该操心,都已经做到大总管了,上头也没地升了,但若能讨得主子欢心,倒也无妨一试。此次如此巧,张德全那边出了事,又在这里碰到她。
齐白卿顿了顿,自嘲般扯嘴角笑了笑,没有问下去。
他等得煎熬,终是鼓足勇气堂堂正正地往她那边瞥。她甚么都没说,呆在那边,仿佛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幼清听得脑袋仁疼,加上舟车劳累,更加没了耐烦。这天鹊喜又要同她说话,幼清找了个来由,说要去看看那几只黑犬,逃普通蹿出了帐子。
齐白卿镇静撇开眼,怕被她撞见,他看着她的目光,他老是担忧过分热烈。这会吓着她。
走到一处营帐,听得有人在说话,声音有几分熟谙,幼清抬眸去瞧,想甚么来甚么,刚想着大总管和张德全,现在人就摆面前了。
齐白卿不知所措,点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应了她这话,倒有几分占便宜的企图。
氛围松弛下来,幼清提及他之前喝醉酒的事,打趣:“那会子你还捧着我的脸喊名,头都快被你揪下来了。”眼睛往手那边一扫,瞅了瞅袖子下两人羞答答牵着的手指,与彼时景象光鲜对比,抛出话:“不过也好,我若看腻了这个你,一壶酒灌下去,又能现出另一个你。”
幼盘点点头,“王爷伴御驾同业,说是要带上兽园里的那几只黑乖乖,大总管点了我和鹊喜。”咬到一颗半成的陈皮饯,蜜未渍过的那种,抵在牙尖,酸得舌头打卷,语气倒是欢乐的,“都说千里松林风景无穷好,待我替你瞧瞧,若真是那么都雅,我便画了返来让你看,也许你还能做出几首精美绝伦的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