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瞅一眼幼清,见是她,当即堆了笑,“幼清女人,是您呐。”
两人懵懵地看雨。
刚下起细雨,蒙蒙的似银针般,轻风撩撩,扑得人身上满是雨滴点儿,胡同口走出个苗条肥胖身影,穿元青色长袍,撑一顶皑白油纸伞,头戴方巾,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我自是喜好你的。”这一次,她不假思考地答复。
白卿不但待她好,并且还要娶她。
随扈途中,早晨寥寂,幼清拿了面铜镜,对着镜子练习笑容。
鹊喜刚给四只黑犬喂了食,带着往周边溜了圈,不敢走远了,四周都是当值兵丁,被甲执锐,镶钉相碰哐当之声,令人惊骇,更何况她降不住那几只牲口,怕生出事来。
幼清不一样,她的家就在王府。之前姜大带着姑姑和她住在王府后墙角根的平房里,矮矮敦敦的瓦房,素白围墙,几树浅绿竹叶,日头从屋子前的白砖一向照到堂屋里那张木雕格子架。
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幼清听得脑袋仁疼,加上舟车劳累,更加没了耐烦。这天鹊喜又要同她说话,幼清找了个来由,说要去看看那几只黑犬,逃普通蹿出了帐子。
今后嫁人了,老是要多笑笑的。她戴着面纱,若笑不出声,别人就不晓得她是不是欢畅。
齐白卿不知所措,点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应了她这话,倒有几分占便宜的企图。
主子爷那边,可谓是刀插不进油泼不进,莫说是知心人,连暖床的都没一个。这类事他本不该操心,都已经做到大总管了,上头也没地升了,但若能讨得主子欢心,倒也无妨一试。此次如此巧,张德全那边出了事,又在这里碰到她。
齐白卿忙忙将伞撑畴昔,本身半个身子露在外头也不打紧,只望着她额前打湿的碎发,卷袖相拭,“伞都不打一个就跑出来,若淋了雨得风寒可如何是好。”他的声音又轻又柔,跟风吹在白棉花上似的,软软的和和的,没甚么力道,细若游丝,有些虚。
他等得煎熬,终是鼓足勇气堂堂正正地往她那边瞥。她甚么都没说,呆在那边,仿佛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齐白卿心中些许失落,复将视野收回。
是亲王郡王们御马而归的步队,应是在比赛,闻声有人喊“睿亲王”的名号,一声盖过一声。
这就是幼清喜好姑父多过姑姑的启事了。
一番话说完,完整规复畴前那般轻松氛围,她说着话,他脸红听着。
鹊喜同她提及前头帐篷的事,“云坠姐姐你晓得么?太妃屋里指来服侍王爷茶水的,好巧不巧地,竟病了,连着与她同住的那五个帐里服侍王爷衣食的,全病倒了,随扈途中抱病,那可不得了,大步队犯不着为她们担搁路程,定是要撇开的。”她有些幸灾乐祸,叹:“有些人就是没这命,机遇送到手边来了,老天爷看不畴昔,眨眨眼就收归去了。”
幼清双手捂着脑门顶,雨中相迎,唤他名字:“白卿。”
连氏常说,男人若没能生得一张刚毅的脸,那定要得一把粗嗓子,脸唬不住人,吼两声吓吓,过日子才不怕被外人欺负。偏生齐白卿两样都不占,其人如其名,脸白声柔,连氏总当着幼清面成他“弱脚鸡”。幼清不平气,白卿文文秀秀的,那里就是“弱脚鸡”了?他这叫“面如冠玉,身似蒲柳”。
说着说着,她转过甚来,嚼着陈皮饯的腮帮子一鼓一鼓,风从面纱下透出来,肤色白净,鬓角乌青,掩住了左脸颧骨上的红斑,她也能是个冷傲绝伦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