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垂眼,只当未曾听到。
没得退路,幼清一咬牙,只得抱猫而入。
毓义放下画,对她的言谢并不在乎,评这画:“……你再多练练。”
德昭刚换完衣裳,现在穿一身绛色宁绸袍,面庞庄严,端坐看书,头也不抬,只等着来人开口回话。
幼清福了礼,不敢往上头看,有些严峻,话却说得稳妥,“回爷的话,奴婢是跑堂的,本日下午毓王爷送了只猫,说是给爷的。”
四盏扇形宫灯高悬,手臂粗的蜡烛数十只,室内亮光如昼,静悄悄的,只听得烛芯偶尔呲呲的一声。灯下一人独坐,姿势安闲,右手里拿本书。
毓义本是来送猫的,前天他同德昭打了个赌,赌赢了,便将这猫放在德昭身边留两天。他从东边过来,没想到慢一步,德昭已经走了,遂往跑堂来,现在见着幼清,认出她是前次同白哥一块的侍女,很有些惊奇。
幼清当即看向来喜,来喜转了转眸子子,指了指里头,干脆让幼清抱猫出来,“主子唤你呢。”
来喜特地传话,亲身将夜间各差计当值的全数换了一批,幼清便被排到茶水夜事儿。
幼清只笑:“我面丑,怕吓着姐姐。”
幼清不再言语,清算好东西,往秦嬷嬷那边去。秦嬷嬷点了个叫“崖雪”的,让幼清听她叮咛。
德昭又道:“是谢赏你板子,还是谢赏你大夫?”
张德全自知一时口快说错话,脸上青白,幸得四周无人,这才放下心来,转头警告幼清莫乱嚼舌,领她往前头去,给掌事的秦嬷嬷相看。
崖雪经不住细心打量她,乌黑油亮的辫子,光亮白净的额头,一对远山黛眉,一双晶莹清透的眸子,多好的人儿,可惜脸上长了那样的红斑。
张德全赔笑,说了句“茶水处空了个缺,先让这丫头顶上”,借个由头回身溜了。
幼清自知多说无益,福礼谢她安慰之言,不敢担搁,回身回帐子清算东西。
秦嬷嬷不急不缓地问了些话,幼清跳过撞见来喜和张德全发言那段,将启事一一道明,实在是急得没体例了,求秦嬷嬷:“能为主子爷着力,自是天大的福泽,只是我未曾做过这类粗活,不免会出岔子,届时扳连嬷嬷以及其他姐姐,我内心过不去,再则我这张脸……”她说着话,将脖子抬高,几近哽咽。
当上差的人嘴巴严实,从不妄议,幼清待得无趣,便拿出一早备下的笔墨,专挑无人的时候画着玩。一张纸皱巴巴的,画了又画,夜间轮班时,凑到琉璃璎珞穗子宫灯下借光,画了个四不像。
鹊喜笑一声,掐紧手指,“说得轻巧。”
幼清笑,“我也想晓得。”
幼盘点点头。
幼清攒紧拳头,几近屏住呼吸,只恨不能立即将猫逮返来。
鹊喜当即蔫了劲,懊损绝望难过,言不由衷:“恭贺你飞上枝头。”
幼清一顿,还欲说甚么,来喜已经撩起帘笼。
面上不动声色,拿了画瞧,道:“此次倒晓得爷身份了。”
幼清刚想开口说本身是兽园的,做不来上差,秦嬷嬷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背,使了个眼神。
她虽急,话倒是一句句缓缓地送到人耳里,叫人一听就明白,来喜看了看她怀里的白猫,也不敢真的就这么将猫抱出来。
幼清半跪下,“污了王爷的眼,奴婢该死。”
幼清忙地施礼,“郡王爷大福。”
德昭微微拧眉,视野在她面上扫了遍,没说甚么。
路上逛逛停停,到了千里松林,移至行苑,总算是临时安息下来。幼清夜间当值,并不入内,至丁卯时分,晨光初亮,交班于别人,连续数天,倒比她设想中的要轻松很多。不过就是夜间睡不好,得不时候刻候着,以防夜间德昭唤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