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着德妃娘娘的位子，恰是何子岑与何子岱兄弟二人一席。幼年的何子岑着了他最爱的一身黄色斑斓深衣，目光澄净而又通俗。两人目光悄悄撞撞，何子岑眼里含着客气的疏离，似是微微点头表示，又冷酷地转开了去。
陶家最正视亲人团聚的夜宴，每年这个时候，陶超然忙着给祖宗进香，郁郁寡欢的陶婉如脸上也会多些笑容，偶然还会跟着黄氏帮手。阖府高低都是笑逐颜开，那便是陶灼华最幸运的时候。
娟娘客气地递上了荷包，周嬷嬷大风雅方收了，道了谢出来，先回长春宫复命。想着方才所见的小丫头清秀可儿，说话间温婉客气，不似李嬷嬷描述的放肆之人，到也不幸她年纪轻简便背井离乡。
九重高阶之上，仁寿天子伶仃设着一席，他的两旁分边是盛妆的谢贵妃与德妃娘娘，叶蓁蓁跟着谢贵妃坐了一席，再下初次便第坐着十几位花团锦簇的美人，陶灼华大多能辩白得出来。
周嬷嬷彬彬有礼，比畴前的李嬷嬷客气很多，陶灼华便也以礼相待，留她吃了杯茶。不能与娟娘等人共渡小年夜，陶灼华心间委实有些可惜，却又不好推让，便笑着答复周嬷嬷道：“贵妃娘娘的叮咛，灼华敢不从命？嬷嬷先行一步，待灼华更了衣，这便往春镜楼去。”
宫里到处张灯彩结，琉璃天下白梅红梅，映着朱红的宫灯与依着假山石所摆、到处可见的水仙与玻璃海棠，更是分外澄彻。
娟娘见陶灼华竟带了忍冬，细细考虑便不难晓得她的深意。只将大氅的带子替她结紧，又挽住茯苓的手送她到门口，笑着说道：“蜜斯早去早归，我与茯苓包好饺子，在家里等你。”
晚间娟娘亲身下厨，依着陶灼华的口味做了几道大菜，又拿素高汤煨上一锅鸡枞鲜笋，便开端筹办白菜与豆腐两色的饺子馅，预备大伙儿包饺子来吃。
尚宫府早早送来了过节的新衣，这一次谢贵妃可贵没有剥削青莲宫的份例，连外头那几个粗使的宫婢，也每人分得了两套新制的粉色宫衣。
大阮帝赐了坐，她的位子离何子岑很近，近得氛围间仿佛都缭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杜若香气。陶灼华深吸了一口气，在那熟谙的杜若香气里缓缓走到本身的位子前，机器地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