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见她说话还算上道,斜着眼睛悄悄一瞥,不咸不淡说道:“既是如此,还请郡主早早清算行装。另则那一日去得人多,只怕马车坐不开,您便只好姑息些,身边只能带一个丫头随行。”
本来是楸楸正在院子里玩耍,小狗非常通人气,瞧得老婆子不扎眼,溜着她的裙边将她撞了一下,又欢畅地吠叫了两声,这才往内殿跑去。
娟娘听得一阵气苦,可惜有力辩论,反是陶灼华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冲李嬷嬷点头道:“无妨,这都是小事情,我便只领着菖蒲同业。另有一件事请嬷嬷代为禀报贵妃娘娘,青莲宫里过冬的银丝霜炭已然短了几日,贵妃娘娘掌管六宫,噜苏事情太多,灼华委实不肯拿这点子事再费事她,便请嬷嬷您拔冗拨下。”
除却陶灼华的身份,那一张与先皇后酷肖的脸每次都令谢贵妃感觉心惊。前次的宫宴上城门失火,殃及了谢贵妃这条池鱼,仁寿天子连着多日未曾驾临长春宫,还曾晓谕德妃娘娘肃整后宫,这些胡涂帐都被谢贵妃记到了陶灼华头上。
陶灼华病情大好,投毒的凶手已然伏法,谢贵妃身上便担不了多少干系。李嬷嬷再来传讯时也不似起初送汤送水时的态度,反而显得非常倨傲,仿佛她到临青莲宫是多大的恩宠普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点一滴的事情,陶灼华都看在眼中。只为机会不到,不能与谢贵妃撕破面皮,便唯有公开里忍耐。她命茯苓给娟娘多抱几床被褥畴昔,白日便一家人挤在暖阁里做针线取暖。
一面几次催促去往大裕的暗卫抓紧行事,谢贵妃一面又在一应吃穿用度上开端更加刻薄。畴前是对比着叶蓁蓁的份例,背面足足减了一半,再到了现在,已然是能拖就拖,能不给的东西决不再给。
李嬷嬷立定了身形,见是一只毛茸茸的黑狗从身边跑过,唬得几乎再次颠仆在地。她大呼大嚷道:“的确不懂端方,甚么阿猫阿狗地都养在宫里。”
娟娘瞧得有些担忧,冲陶灼华道:“蜜斯惹她做甚么,在这里吃了暗亏,保不齐归去便在贵妃娘娘前头嚼舌根,我们的日子便更加艰巨。这些个小鬼,一个比一个难缠,方才便该拿银子打发了她。”
李嬷嬷平日晓得陶灼华手松,现在见她有求于己,倒是等了半晌并没有见到料想当中的荷包,心间早已不耐。
又闻声陶灼华如此说,想要催些银丝霜炭,便皮笑肉不笑道:“后宫的用度自有外务府打理,奴婢不过偶尔替贵妃娘娘跑个腿传句话,手中哪有那么大的权力?郡主您稍安勿躁,容奴婢归去禀报贵妃娘娘,必不能短了您这边的用度。”
娟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中空有银钱,半点变不成霜炭,连陶灼华暖阁里摆的四只炭炉也减做两只,又从库房里取了几床锦被,分送给几个小丫头御寒。
谢贵妃冷眼旁观,除却陶灼华中毒时仁寿天子赏了她些东西,常日对她算不得青睐有加。若任凭小丫头顶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行走宫中,指不定哪日便是个祸害。她深恨当日酒宴上那下毒人手腕不敷,没能一杯鸠毒就义卿卿性命。
谢贵妃身边的李嬷嬷特地来给陶灼华传话,请她一并预备着三今后出发。
陶灼华顺手撕了两条烘熟的肉干递给楸楸,冲娟娘正色道:“民气不敷,这些人都是喂不饱的白眼狼,你便是送了她金山银山,她仍然会为虎作伥。更何况谢贵妃那边早将我们列在黑名单上,岂是那么轻易便能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