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姨娘摸着捷哥的脑袋笑着说,“你懂甚么啊,竟然跑来做鬼脸。”
许静璋被这句话堵了一下,顿时内心发虚,月光下,悄悄地走到一旁听琴的德闵高雅婉约,和顺如水。除了分离前她忍无可忍表示过一次抵挡以外,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想像不出她堆集了多么大的勇气去和大太太死顶到底的。侯府的长幼尊卑有多么森严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大太太一贯寡言威重,最讲究礼节与端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在她的手里能吃那么大的亏。本来就不认她这个外甥女,现在只怕更讨厌她了。在嫡婆母手里讨糊口,眉法眼低的在所不免,前妻宁氏就曾接受屈哭过,她更是在所不免吧。他的媳妇没尝到过被庇护被宠嬖的感受,如果他没有参军,他必一心一意护她全面。但是很可惜,他目前还做不到。
夏夕摇点头,“我没做甚么。”
捷哥仓猝说,“谁说没有,奶奶甚么都教我,还跟我下棋,下棋最熬炼脑筋了。”
这时候曲风一转,变得愁闷悲思,比先前的旋律多了几分凄恻与哀伤,一咏三叹,如泣如诉。
“你挨过曾祖父的鞭子吗?”
捷哥倒吸一口气,赶快从他的肩膀上爬了下来,夏夕也有点吃惊,他到家这半天里,她没看出他是伤员。
“当然不能松。松了都不使力量,全成花架子乱来人了。你八叔小时候没少挨鞭子。这会他总算明白了曾祖父的企图了。”
这一阵子,她也想过,她在侯府的糊口状况眼看是好起来了,但是与许静璋的感情却仿佛走进了一条死路。他撤销休妻的动机,或许统统人都感觉是件幸事,于她而言并非如此。这个男人与她的精力量质毫无符合,留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得姑息他的霸道,姑息他的过火,姑息他的高高在上,还要姑息他现在的通房和将来为数不详的侍妾。想到这些,她就感觉难以忍耐。
老太太笑着对夏夕说,“你看看,你常日那么疼他,见了他爹他还是一副受屈的模样。老七如果不晓得环境,还不定猜你如何虐待捷哥呢。”
许静瑜感觉汗颜,“七哥,做兄弟很难为情,但是易嫁的弊端已经无可挽回,德雅品性卑劣,倒是我媳妇,少不得我替她担了罪恶。你要怪就怪我吧。”
“挨过,不过我本性好武,学的时候凡是都很当真,以是挨得少。”
宋姨娘倒笑了,“只驰念捷哥吗?不想你的新媳妇啊。”
身后又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夏夕转头一看,黑魆魆地走来一个身影,近了才认出来,是许静瑜。看到他们三小我立足听琴,他也停下了脚步。不管大要上装很多么若无其事,再见老七,内心总有一种难言的羞惭之意。
回到屋里,捷哥仍然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父子俩亲得撕掳不开。蔡嬷嬷笑着端上一杯茶,许静璋说二十几天没沐浴了,明天想泡个澡。蔡嬷嬷说,热水是现成的,要不您先洗了再过来发言。骑马赶了那么老远的路,洗个澡解乏。
许静璋笑了,“那当然好,不过习武是要刻苦的。曾祖父管得很严吧?”
“即便如此,她还不是背着丑名儿过日子?没娘的孩子没人帮着出头,本身又胆怯不争,你们就放心让她这么委曲到死不成?”
“夜悬明镜彼苍上,独照长门宫里人。老八,这曲《长门怨》但是弹给你听的。”许静璋的语气里有冷冰冰的讽刺。
“好好读书,给我们再考个进士落第。二爷爷是我们家第一个进士,我们这一辈考了两个进士。你们这一辈又有七八个小子,再给咱考几个进士,侯府的家声或许真的就变了。曾祖父心心念念的书香之家说不定就此成为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