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闷着声音叹了口气,自打昨晚和辛栢在院子里呆久了点,心机黯然下被晚风一激,返来就惹了风寒,头痛乏力,整日懒懒呆在榻上。
“我自是清楚。”辛夷揉着额角,微微眯了眼,“只是,嫁给张家或王家,乞丐或皇族,我都不在乎。”
第三日,辛夷的风寒病愈了。绿蝶给她送来了一封花笺。
“紫色?女人几近从未穿过紫色。您说桃红深浅,莫负豆蔻,紫色多少显老了……”绿蝶搁在衣衫上的指尖一滞。
“女人,这身胭脂色的可好?”这时,绿蝶已经兴趣勃勃的取来了衣衫。
她要考虑的事太多了。比如路上会不会有不测,江离又是歹意美意,或者这封花笺底子不是江离,而是其他别有用心的人。
终究,辛夷筹办拜别,可刚迈出的脚步刹时呆滞,旋即,她的瞳孔有半晌收缩。
辛夷笑了笑,探出上身扶她起来:“为何不成?”
绿蝶不知所措的搅着裙角:“女人,是它本身长出来的。”
绯红春笺,小楷清秀:月上柳梢头,翠意喜成屏。曲江眠静夜,才子窈窕期。
她底子就没有想到风月之事。或许之前,她会为收到薛涛笺而羞红了脸。但现在,她再没有多的一条命去谈及风月。
辛夷的眸色愈冷,她转过身去:“色彩太跳。换一身紫色的。”
落款是“江离”。
但是她的上一世,便是闭幕在喜轿上。
胭脂色娇柔非常,杭州竹枝绫薄如蝉翼,上绣茶色并蒂芍药,碗口大的花蕊中还以银线贴锦栩栩如生的胡蝶。
“薛涛笺?(注1)”辛夷愣了愣。自打重生后,日日忧心存亡的她,好久未曾碰过这闺中雅物了。
绿蝶怔怔,下认识的低头凑畴昔:“女人,甚么棋不棋的?”
绿蝶眸底的迷惑更浓。一场好姻缘,一个好夫婿,举案齐眉,儿孙合座,这几近是人间女儿平生的华梦。她家女人固然性子有些古怪,但到底是个女子。
棋局每时每刻都在落子,她没有立足,那其别人也不会停手。
辛芳前脚刚走,辛夷的神采还没规复,侍立在旁的绿蝶就噗通一声跪在了辛夷榻前,急声道:“女人,不成以!不成以应了和长孙公子的婚事呐!”
辛夷的眉尖微不成查的蹙了下,旋即松开。把花笺递给绿蝶:“烧了。”
花笺小巧,绯红惹人怜,好似在一汪溪水中漂过,染上的桃花落英秋色。笺上描金小楷:辛夷启。
她忽的自嘲地咧了咧嘴角。曾经的她何尝不是如此,希冀着夸姣姻缘,胡想着琴瑟和鸣,和人间统统女儿普通。
“此生,姻缘于我,不过是一步棋。”辛夷微微眯眼,腔调有些倦怠。
他一袭水青色银绣飞廉衔芝樗蒲绫薄衫,髻中墨玉蛟龙簪,一番魏晋风*流气度,在灯火和星光的映照下,绝美如同画卷。
辛芳的笑容刹时僵住,她尽力的挤出一丝笑意,也没有应甚么,就回身拜别。
绿蝶抹了把快挤出来的泪珠,愣愣道:“女人莫非不知?那长孙公子虽出身贵胄,倒是个短折的……这姻缘看似好,倒是那几房合着欺负女人你!”
辛夷看了看头顶亭子“翠屏”的牌匾,指尖不动声色的碰到了袖中埋没的小刀。
棋局盘综错节,独独没有一点有关风月(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