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有吕后,今有武曌。”辛夷的眸底乍然精光迸裂,双眸毫无躲闪地直视李赫。
李赫一愣。还没来得及咀嚼,辛夷又续道:“如有人敢违我此心,不管你是谁,则为我辛夷之敌!”
辛夷鹄立于殿下,傲然扬颌,不卑不亢,一双眼眸亮得像雪夜的剑光,灼灼凛冽,让人只对视半眼,便觉心肝震彻。
嫁只嫁他。为他着红衣,披霞帔,许尽此生风月。
辛夷有些羞恼,脸皮微红。李赫笑得这般高兴是甚么意义,她不由嘀咕了声:“皇上三宫六院,当然不懂。那里好笑了。”
怪不得他那傻儿子,偏就栽到了她身上。公然,不冤。
一样是战,不分雌雄!但为此心保护,江山冲冠怒!
李赫降落的声音在大殿反响。不带一丝波澜,也不带一丝温度,说着纳妃嫁娶的话,却冷酷得像块冰。
李赫眸色愈深,嘲笑一声:“封妃纳嫔,繁华繁华。这是天下女人多么神驰的事,每年文武百官恨不得把百口女儿都送出去。而你辛夷呢?朕发起封你为妃,你倒痛恨起朕来了。”
耳朵里钻进王选两个字,李赫眸色一闪,神采有些微的和缓,眉间的寒气却仍不散:“好个大口语。你这是在威胁朕?”
李赫像傻了般滞在龙椅上。眸底夜色翻涌,唇角抽搐了几下,不知是想笑,还是想怒,他此时脑里只划过了一个动机。
“既然你都这么气势汹汹的说了,这个妃子朕也不敢纳了。看来除了他,没人降得住你。”李赫半打趣半当真的嘲弄,在辛夷脸一红的同时,又续道,“不过,辛夷。此番辛王危急若完整消弭,朕不但不罚你,反而要重重赏你。”
很久。李赫才重重地吁出一口气,蓦地大笑出来。笑声通透,眼眸洁净,竟再无喜色,笑声几近要把房顶都掀了。
“因为臣女此生,嫁只嫁他。不然,毫不着红衣。”
李赫古怪地一挑眉梢:“朕才回京,就第一个召见了你。王俭又是贼机警的人,他莫非不会把你和这连番变故联络在一起?就算没有本色证据,你觉得王俭吃了个亏,就能善罢甘休?”
没想这句话被李赫捕获了个正着,眸色忽的一深:“朕不懂?朕懂的时候,你小娃娃还没生出来。罢了罢了。”
她被千万双眼睛谛视,被李赫抛到风口浪尖。酒价,边患,辛王,召见,只要略微动脑筋的人,都能看出这此中的机窍。王俭即便不敢再嚷嚷着屠府,也能将辛夷咬下一块肉。
辛夷神采几变,再看李赫的目光,又沉沉凉下来:“皇上是用心的。第一个召见臣女,要做给王家看。”
毕竟,天子回京,措手不及,东墙漏雨西墙补。就算王俭撤了围兵,不代表他敛了放肆。
帝王一怒,尽浮图。天子剑出,血四海。
见李赫仿佛肝火稍缓,辛夷松了口气,那股被激出来的胆量愈发大了,她径直敛裙起家,火星子渐次在眸底点亮。
李赫说得没错。天子非常回京,不见文武百官,第一个召见的就是她,即是变着法奉告天下人:她辛夷和此次变故有关联。
“你还真觉得自恃几分聪明,朕昔日对你有些喜爱,你就敢甚么都说!甚么都不放在眼里么!”李赫厉声呵叱,曾经的亲和荡然无存。
男人有男人的疆场,女儿也有女儿的国疆。男人可说一寸江山一寸血,女儿也有醉卧疆场君莫笑。
“男人有浴血的国土,而他是我的天下!犯国疆者,斩!犯吾天下者,诛!红颜刀,胭脂剑,我要的一世白首,我辛夷亲手来保护!愿不得的求!求不得的赢!赢不得的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