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溅到辛夷脸上,又滚烫又冰冷。辛夷浑身像着寒噤般打筛子起来,哀愤一寸寸吞噬她的明智。
——小不忍则乱大谋。保命和断臂,只要挑选断臂。
谢叔伯不怨拖累不嫌连累!谢婶姨无人擅自逃命!谢手足并肩而战一脉同心!
“卿卿。”
——老身信辛夷。信她能逃过一劫。就算看似死路,也多少有半丝朝气。
为红颜,将军一怒,儿郎剑出扶青云,问不悔!踏尽白骨,身抛血路,为卿眉间笑!
但是王俭只是笑得更加不屑。因为让亲人一个个死在辛夷面前的号令成真了。
“不要!不要!”辛夷发疯了般挥动长剑,极力想从禁军的剑下,救下一个个亲人。
若说曾经的他是云上仙君,不染炊火气。而现在的他倒是凡世豪杰,驰骋仗剑来。
辛歧的拳头都要攥出血了,掏匕首的指尖却终究松开。
这是场气力差异的血战。
辛夷也抄起把长剑。固然从未习武的她,就连挥动宝剑都感觉别扭,但依葫芦画瓢也能挥,她万不肯再现在逞强。
“怪哉!这眼神越瘆人,倒教老夫越不敢留了。夜长梦多,还是速战持久的好!”王俭眸底划过抹断交,戾气顿时化为满脸杀意。
八十五,七十五,六十五……
那是把刻着“北飞鱼”三字的匕首。
统统人的目光都顺着来源,下认识地寻了畴昔。
场中有顷刻的呆滞。
问其间,豪杰为何,铁马江山赤忱付!男儿壮志碎九霄!
但是禁军底子不给她机遇。不过几息之间,血淋淋的人头就咚咚滚到辛夷剑下。
许是来得太俄然,禁军还没反应过来,噗一声闷响,宝剑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统统人都看傻了。场中堕入了诡异的沉寂。
三百对几十。精兵强将的禁军对临时拼集的百姓。还不算个连剑都挥不来的辛夷。
“好,长安辛氏都是好样的!能跟随我辛夷,以存亡拜托,我辛夷伸谢!”辛夷也是眼角发烫。
两行血泪从辛夷眼角滚落。
辛夷的瞳孔刹时收缩。
——我儿,不成脱手。哪怕你心在滴血,也不能脱手。
“王俭老贼,我辛夷曾发誓,必亲手取你首级!今是时候还债了!杀!”
而北郊禁军,无一人伤亡。就如同收割玉米地,或者玩够了终究撕票般,一个个辛氏族人接踵倒在血泊里。
气力差异之下,傲骨也必被碾碎。逐步有长剑贯穿辛氏族人的胸膛,一具具尸身倒在了辛夷面前。
血流成海,腥云变色。辛夷只感觉面前的天下都成了片血红。
一袭玄色明光麒麟甲,流转着日光有如华耀,墨发高束,玉簪紫金冠,擐唐猊铠甲,系飞廉宝带,通身英姿勃发,器宇轩昂威风凛。
她也在奋力地挥动长剑。学着族中男人的模样,把剑尖刺入仇敌的胸膛。
王家的淫*恐吓不了,禁军的刀剑拦不了,最后剩下的,只要这腔沸腾的热血和不平傲骨。
癫狂。傲骨入魔,剑斩若狂。
因而,当曾经八十余族人,只剩下了不幸的十几个。
热诚。
辛夷只感觉心跳在顷刻静止。
“诸将听令!最后杀辛夷,好好陪她玩玩!老夫要让她亲眼看着,手足族亲一个个死在面前!至于其别人,不必部下包涵!杀!”
但是终归未曾习武,不过舞了半刻,她的手臂就沉得像铁,举起来也困难,玉手更是被剑柄磨得鲜血淋漓。
“不要杀了!放过他们!不要杀了!”辛夷猖獗地惨叫,扯破的喉咙里传来甜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