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细谛听着，心下有些好笑。
倒是辛岐在旁大气不敢出。他总感觉，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愈发陌生了。
鎏银瑞兽献宝鼎足香炉里燃着檀香，腾起香雾笔挺的一线儿。
辛夷倒是心中一紧。年过六十的辛周氏心机周到，她倾佩的同时，更多了分鉴戒。
“紫卿，老太太要见你。悄悄随我来。”辛岐可贵的唤了辛夷的小字，眉宇间有决计的奉迎和粉饰不住的猜忌。
公然人算不如天年。再精美的棋局，也不敢说天衣无缝。
“给祖母存候。”辛夷终究缓过神来，端方的跪下施礼，却止不住觑眼打量着辛周氏。
“娘真是神思奇谋！儿子有甚么事都瞒不过娘！”辛岐满脸奉迎的大笑道。
辛夷不晓得本身是如何被蒙上眼睛，又被肩舆送回辛府的。直到回了玉堂阁，辛岐面色严峻的站在她面前时，她都还恍忽的发着懵。
从小到大，辛夷并没太多见过祖母。因为辛周氏痴迷棋道，老是云游在外，寻访隐士棋手对弈，乃至偶然一年半载才回府趟。
仿佛暑热刚好，辛周氏另有些病怏怏的，有气有力的抬抬手：“起来罢。”
辛周氏的声音持续环绕：“回到府中，方知你被卢家休了，还莫名染了疾。我又深思，卢家和三殿下走得近，你才被卢家休，三殿下的肩舆就抬了女子去……八成是你被殿下奥妙召见了。”
辛夷的笑没有涓滴非常，柔声道：“天然是不会的。不过偶然被逼得，也就胡乱落几子。”
“少给我灌迷魂汤。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脑筋却不含混。”辛周氏打量着辛夷，咧嘴笑了，“紫卿，你且说说，殿下和你说了甚么？”
“娘，六女来了。”辛岐关好门窗，上前去处老太太附耳道。
凭这个“霆”字，天下就没人敢思疑此物真假。辛周氏也不例外。
沿途竟然见不到一个小厮奴婢。全部辛府冷僻得有些诡异。
斜依在榻上的辛周氏，六十出头，保养杰出的脸上气色健朗，头上一顶石青刻丝锦抹额，边上镶了圈灰鼠毛。身上银色根柢绣宝相花窄袖褙子，勾画出她略显丰腴的身形。
“祖母神思奇谋。”辛夷顺着辛岐的话，浮上平淡的笑意，躬身一福。
“恰是。虽说休妻是因孙女胡涂，但细究来还得算到三殿下头上去。要不是殿下偶然把孙女文集呈给皇后，又那里会惹出赐婚的风波？”
“不过是被卢家休了，殿下安抚了番。”辛夷也笑了，如同和祖母亲热唠家常的浅显女子。
“祖母的病可大好了？”辛夷规端方矩的问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