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刺耳的清响。
“罢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信她，信我的女人，不管皇上如何出棋，她都能安然接下。”江离叹了口气，眉间氤氲起和顺，“我倒不如提示皇上一句：她不是任你摆布的棋子。皇上本身可得谨慎了。”
“培养一个选王的局。”
钟昧才揪起来的心放下，赔笑道：“女人饶过鄙人。让公子千里赴局，那棋友也是心胸歉意。才赐下那么多宝贝，一是约棋之资，二也当赔罪了。”
砰，一声清响。惊心动魄。
将棋局握在手中，掌控这条命的主动权，存亡由我不由天，哪怕踏遍白骨身沐鲜血，也平生尽情无悔。
“并且，朕很早前就决定的，不止是这一步，是整盘局。一步一步，这只是开端。”
见得诸人对劲，钟昧终究松了口气，笑道：“辛女人，这是公子从蜀川给你带返来的玩意儿。要不是正值风口浪尖，怕带多了反肇事端。公子可要把全部蜀地搬来给你哩。”
“因为机会成熟。作诗赠礼，是‘公’。前者‘私’，后者‘公’，较着是后者，更能当得起‘内廷行走’。如果因‘私’而赐权，只怕儒生就不是号令，而要直接闯进辛府了。朕已经很极力在制止风波了。莫非你还要怨朕欠了她一次赏，找朕讨返来？”李赫佯装委曲地抚额。
不是江离，是我，亲身来要。一番古怪却意味深长的话。
“百金不令媛，还不都是棋公子给六姐姐的？六姐姐无价，百金又算甚么？”辛芷眸子儿一转，戏谑地向辛夷努嘴。
“今儿辛夷作诗赠国礼，于两国邦交有大功。皇上又言犒赏，此次，还真就赐了。”江离眸色一深。
辛夷端坐案前，素手重研墨，面前宣纸如雪。她托腮凝神，时不时咬下笔杆，微微蹙起的秀眉间，都是脉脉和顺。
宣纸上一个昂首：公子敬启，见字如面。除了一团快晕开的墨花，就没了下文。
“不错。朕是早就决定了，很早之前，很早。”李赫古怪地咧咧嘴，伸手在棋局上落下一子。
“她当然不是棋子。她在朕的局中，只要两个身份。或者说，朕给她，只要两个挑选。”李赫瞧着男人眉间和顺，脸上多了分阴冷――
辛芷吐了吐舌头，没应话。转头去和辛歧清理小匣，奇珍奇宝映亮了他们脸颊，瞧得他们喜不自胜。
江离微微眯了眼，一股戾气从他眸底迸发，毫有害怕地迎上那头贪吃，冰冷的挑衅，让四周的寒意恍若凝成本色。
理所当然的话，惹得江离喉咙动了动，不得不咽下股气：“当初皇上御幸江南，王家趁机对辛府动刀子。皇上对她说，能解此次危急，则有大赏。”
“朕是这么说。但下来后一想，机会不大成熟。和王家的结，到底是‘私’。不敷撑得起‘内廷行走’的赏。”李赫答得没有讳饰。
“别觉得我会伸谢隆恩。仅仅是一个内廷行走，儒生们就快掀了辛府。皇上，您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江离幽幽道。
“朕，拭目以待。”李赫呢喃，他搬出脚旁的瓷罐，罐里是千万只蛊虫，剧毒鲜妍，相互厮杀，只为决出最毒的那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