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子和与鲁王同宫,礼秩如一,群臣多觉得言,吴主乃命分宫别僚;二子由是有隙。卫将军全琮遣其子寄事鲁王,以书告丞相陆逊,逊报曰:“后辈苟有才,不忧不消,不宜私出以要荣利;若其不佳,终为取祸。且闻二宫势敌,必有相互,此前人之厚忌也。”寄果阿附鲁王,轻为交构。逊书与琮曰:“卿不师日磾而宿留阿寄,终为足下流派致祸矣。”琮既不纳逊言,更乃至隙。鲁王曲意交结当时名流。偏将军朱绩以胆力称,王自至其廨,就之坐,欲与结好。绩下地住立,辞而不当。绩,然之子也。因而自侍御、来宾,造为二端,仇党疑贰,滋延大臣,举国平分。吴主闻之,假以精学,禁断来宾来往。督军使者羊道上疏曰:“闻明诏省夺二宫备卫,抑绝来宾,使四方礼敬不复得通,远近悚然,大小绝望。或谓二宫不遵典式,就如所嫌,犹宜补察,密加考虑,不使远近得容异言。臣惧积疑成谤,久将宣流,而西北二隅,去国不远,将谓二宫有顺之愆,不审陛下何故解之!”
八月,以太常高柔为司空。
十仲春,汉费祎至汉中,行围守。汉尚书令董允卒;以尚书吕乿为尚书令。董允秉心公亮,献可替否,备尽忠益,汉主甚严惮之。宦人黄皓,便僻佞慧,汉主爱之。允上则正色规主,下则数责于皓。皓畏允,不敢为非,终允之世,皓位不过黄门丞。费祎以选曹郎汝南陈祗代允为侍中,祗矜厉有威容,多技艺,挟智数,故祎觉得贤,越次而用之。祗与皓相表里,皓始预政,累迁至中常侍,操弄威柄,终以覆国。自陈祗有宠,而汉主追怨董允日深,谓为自轻,由祗阿意逢迎而皓浸润构间故也。
冬,十仲春,安阳孝侯崔林卒。
秋,八月,秦王询卒。
吴主长女鲁班适左护军全琮,少女小虎适骠骑将军朱据。全公主与太子母王夫人有隙,吴主欲立王夫报酬后,公主阻子;恐太子立怨己,心不自安,数谮毁太子。吴主寝疾,遣太子祷于长沙桓王庙,太子妃叔父张休居近庙,邀太子过所居。全公主令人觇视,因言“太子不在庙中,专就妃家计议”,又言“王夫人见上寝疾,有忧色”,吴主由是发怒。夫人以忧死,太子宠益衰。鲁王之党杨竺、全寄、吴安、孙奇等共谮毁太子,吴主惑焉。陆逊上疏谏曰:“太子正统,宜有盘石之固;鲁王藩臣,当使宠佚有差。相互得所,高低获安。”书三四上,辞情危切;又欲诣都,口陈嫡庶之义。吴主不悦。太常顾谭,逊之甥也,亦上疏曰:“臣闻有国有家者,必明嫡庶之端,异尊卑之礼,使高低有差,品级逾邈;如此,则骨肉之恩全,觊觎之望绝。昔贾谊陈治安之计,论诸侯之势,觉失势重虽亲,必有逆节之累,势轻虽疏,必有保全之祚。故淮南亲弟,不终飨国,失之于势重也;吴芮疏臣,传祚长沙,得之于势轻也。昔汉文帝使慎夫人与皇后同席,袁盎退夫人之位,帝有喜色;及盎辨高低之义,陈人彘之戒,帝既悦怿,夫人亦悟。今臣所陈,非有所偏,诚欲以安太子而便鲁王也。”由是鲁王与谭有隙。芍陂之役,谭弟承及张休皆有功;全琮子端、绪与之争功,谮承、休于吴主,吴主徙谭、承、休于交州,又追赐休死。太子太傅吾粲请使鲁王出镇夏口,出杨竺等不得令在京师,又数以动静语陆逊;鲁王与杨竺共谮之,吴主怒,收粲下狱,诛。数遣中使责问陆逊,逊愤恚而卒。其子抗为建武校尉,代领逊众,送葬东还,吴主以杨竺所白逊二十事问抗,抗事事条答,吴主张乃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