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以段疾陆眷新叛,士民多弃己去,闻勒欲附之,甚喜,谓子春曰:“石公一时英杰,占有赵、魏,乃欲称藩于孤,其可托乎?”子春曰:“石将军才力强大,诚如圣旨。但以殿下中州贵望,威行夷、夏,自古胡报酬帮手名臣则有矣,未有为帝王者也。石将军非恶帝王不为而让于殿下,顾以帝王自有历数,非智力之所取,虽强取之,必不为天人之所与故也。项羽虽强,终为汉有。石将军之比殿下,犹阴精之与太阳,是以远鉴前事,归身殿下,此乃石将军之明识以是远过于人也,殿下又何怪乎!”浚大悦,封子春、肇皆为列侯,遣使报聘,以厚币酬之。游纶兄统,为浚司马,镇范阳,遣使私附于勒;勒斩其使以送浚。浚虽不罪统,益信勒为虔诚,无复疑矣。
王贡自王敦所还,至竟陵,矫陶侃之命,以杜曾为前锋多数督,击王冲,斩之,悉降其众。侃召曾,曾不至。贡恐以矫命开罪,遂与曾反击侃。冬,十月,侃兵大败,仅以身免。敦表侃以白衣领职。侃复帅周访等打击杜苾,大破之,敦乃奏复侃官。
石勒使孔苌击定陵,杀田徽;薄盛帅所部降勒,山东郡县,接踵为勒所取。汉主聪以勒为侍中、征东大将军。乌桓亦叛王浚,潜附于勒。
初,氐王杨茂搜之子难敌,遣养子贩易于梁州,私卖夫君子一人,张光鞭杀之。难敌怨曰:“使君初来,大荒以后,兵民之命仰我氐活,氐有小罪,不能贳也?”及光与杨虎相攻,各求救于茂搜,茂搜遣难敌救光。难敌求货于光,光不与。杨虎厚赂难敌,且曰:“流民珍货,悉在光所,今伐我,不如伐光。”难敌大喜。光与虎战,使张孟苌居前,难敌继后。难敌与虎夹攻孟苌,大破之,孟苌及其弟援皆死。光婴城自守。玄月,光愤激成疾,僚属劝光退据魏兴。光按剑曰:“吾受国重担,不能讨贼,今得死如登仙,何谓退也!”声绝而卒。州人推其少子迈领州事,又与氐战没,众推始平太守胡子序领梁州。
王浚以其父字处道,自谓应“当涂高”之谶,谋称尊号。前勃海太守刘亮、北海太守王抟、司空扌彖高柔切谏,浚皆杀之。燕国霍原,志节狷介,屡辞征辟。浚以尊号事问之,原不答。浚诬原与群盗通,杀而枭其首。因而士民骇怨,而浚矜豪日甚,不亲政事,所任皆刻薄小人,枣嵩、朱硕,贪横尤甚。北州谣曰:“府中赫赫,朱丘伯;十囊、五囊,入枣郎。”调发殷烦,下不堪命,多叛入鲜卑。处置韩咸监护柳城,盛称慕容廆能采取士民,欲以讽浚。浚怒,杀之。
汉中山王曜恃胜而不设备。十一月,黮允引兵袭之,汉兵大败,杀其冠军将军乔智明;曜引归平阳。
汉中山王曜、赵染攻黮允于黄白城,允累战皆败,诏以索纟林为征东大将军,将兵助允。
浚始者唯恃鲜卑、乌桓觉得强,既而皆叛之。加以蝗旱比年,兵势益弱。石勒欲袭之,未知真假,将遣使觇之,参佐请用羊祜、陆抗故事,致书于浚。勒以问张宾,宾曰:“浚名为晋臣,实欲废晋自主,但患四海豪杰莫之从耳;其欲得将军,犹项羽之欲得韩信也。将军威振天下,今卑辞厚礼,折节事之,犹惧不言,况为羊、陆之亢敌乎!夫谋人而令人觉其情,难以得志矣。”勒曰:“善!”十仲春,勒遣舍人王子春、董肇多赍珍宝,奉表于浚曰:“勒本小胡,遭世饥乱,流浪屯厄,窜命冀州,窃相保聚以救性命。今晋祚沦夷,中原无主;殿下州乡贵望,四海所宗,为帝王者,非公复谁!勒以是捐躯起兵,讨伐暴动者,正为殿下驱除尔。伏愿殿下应天顺人,早登皇祚。勒奉戴殿下如六合父母,殿下察勒微心,亦当视之如子也。”又遗枣嵩书,厚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