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主闵既克襄国,因游食常山、中山诸郡。赵立义将军段勤聚胡、羯万馀人保据绎幕,自称赵帝。夏,四月,甲子,燕王俊遣慕容恪击魏,慕容霸等击勤。
孝宗穆天子中之上
燕王俊如龙城。
初,桓温闻石氏乱,上疏请出师经略另原,事久不报。温知朝廷仗殷浩以抗己,甚忿之;然素知浩之为人,亦不之惮也。以国无他衅,遂得相持弥年,虽有君臣之迹,皋牢罢了,八州士众资调殆不为国度用。屡求北伐,圣旨不听。十仲春,辛未,温拜表辄行,帅众四五万逆流而下,军于武昌,朝廷大惧。
赵王祗使其将刘显帅众七万攻邺,军于明光宫,去邺二十三里。魏主闵恐,召王泰,欲与之谋。泰恚媒介之不从,辞以疮甚。闵亲临问之,泰固称疾笃。闵怒,还宫,谓摆布曰:“巴奴,乃公岂假汝为命邪!要将先灭群胡,却斩王泰。”乃悉众出战,大破显军,追奔至阳平,斩首三万馀级。显惧,密使请降,求杀祗以自效,闵乃引归。会有告王泰欲叛入秦者,闵杀之,夷其三族。
殷浩欲去位以避温,又欲以驺虞幡驻温军。吏部尚书王彪之言于会稽王昱曰:“此属皆自为计,非能保社稷,为殿下计也。若殷浩离职,情面离骇,天子独坐,当此之际,必有任其责者,非殿下而谁乎!”又谓浩曰:“彼若抗表问罪,卿为之首。事任如此,猜衅已成,欲作匹夫,岂有全地邪!且当静以待之。令相王与手书,示以款诚,为陈成败,彼必旋师;若不从,则遣中诏;又不从,乃当以公理相裁。何如无端仓促,先自猖獗乎!”浩曰:“决大事正自难,顷日来欲令人闷。闻卿此谋,意始得了。”彪之,彬之子也。
抚军司马高崧言于昱曰:“王宜致书,谕以祸福,自当返旆。如其不尔,便六军整驾,逆顺于兹判矣!”乃于坐为昱草书曰:“寇难宜平,时会宜接。此实为国远图,经略大算,能弘斯会,非足下而谁?但以比发兵动众,要当以资实为本;运转之艰,前人所难,不成易之于始而不熟虑。顷以是深用为疑,惟在此耳。然非常之举,众之所骇,游声噂,想足下亦少闻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或能望风振扰,一时崩散。如此则望实并丧,社稷之事去矣。皆由吾暗弱,德信不著,不能平静群庶,保固维城,以是内愧于心,外惭良朋。吾与足下,虽职有表里,安社稷,保家国,其致一也。天下安危,系之明德。抢先思宁国而后图其外,使王基克隆,大义弘著,所望于足下。戋戋诚怀,岂可复顾嫌而不尽哉!”温即上疏惶恐称谢,回军还镇。
朝廷将行郊祀。会稽王昱问于王彪之曰:“郊祀应有赦否?”彪之曰:“自复兴以来,郊祀常常有赦,愚意常谓非宜;凶愚之人,觉得郊必有赦,将生心于徼幸矣!”昱从之。
闵欲自反击之,卫将军王泰谏曰:“今襄国未下,外救云集,若我出战,必覆背受敌,此危道也。不若固垒以挫其锐,徐观其衅而击之。且陛下亲临行陈,如失万全,则大事去矣。”闵将止,羽士法饶进曰:“陛下围襄国经年,无尺寸之功,今贼至,又避不击,将何故使将士乎!且太白入昴,当杀胡王,百战百克,不成失也!”闵攘袂大言曰:“吾战决矣,敢沮众者斩!”乃悉众出,与襄、琨战。悦绾适以燕兵至,去魏兵数里,疏布骑卒,曳柴扬尘,魏人望之恟惧,襄、琨、绾三面击之,赵王祗自后冲之,魏兵大败,闵与十馀骑走还邺。降胡栗特康等执大单于胤及左仆射刘琦以降赵,赵王祗杀之。胡睦及司空石璞、尚书令徐机、中书监卢谌等并将士死者凡十馀万人。闵潜还,人无知者。邺另震恐,讹言闵已没。射声校尉张艾请闵亲郊以安众心。闵从之,讹言乃息。闵分割法饶父子,赠韦謏大司徒。姚襄还还滠头,姚弋仲怒其不擒闵,杖之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