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以温故,朝中皆畏事之。谢安尝与左卫将军王坦之共诣超,日旰未得前,坦之欲去,安曰:“独不能为性命忍斯须邪?”
视连立,不喝酒游畋者七年,军国之事,委之将佐。钟恶地谏,觉得:“人主当自文娱,建威布德。”视连泣曰:“孤自先世以来,以仁孝忠恕相承。先王念和睦之不终,悲忿而亡。孤虽纂业,尸存罢了,声色游娱,岂所安也!威德之建,当付之将来耳。”
温威振表里,帝虽处尊位,拱默罢了,常惧废黜。先是,荧惑守太微端门,逾月而海西废。辛卯,荧惑逆行入太微,帝甚恶之。中书侍郎郗超在直,帝谓超曰:“命之修短,本所不计,故当无复克日事邪?”超曰:“大司马臣温,方内固社稷,外恢经略,非常之事,臣以百口保之。”及超请急省其父,帝曰:“请安尊公,家国之事,遂至于此,由吾不能以道匡卫,愧叹之深,言何能谕!”因咏庾阐诗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遂泣下沾襟。帝美风仪,善容止,留意文籍,凝尘满席,湛如也。虽神识恬畅,然无济世大略,谢安觉得惠帝之流,但清谈差胜耳。
晋纪二十五(起重光协洽,尽旃蒙大渊献,凡五年)
十一月,癸卯,温自广陵将还姑孰,屯于白石。丁未,诣建康,讽褚太后,请废帝,立丞相会稽王昱,并作令草呈之。太火线在佛屋烧香,内侍启云:“外有急奏。”太后出,倚户视奏数行,乃曰:“我本自疑此!”至半,便止,索笔益之曰:“未亡人不幸罹此百忧,感念存没,心焉如割。”
咸安二年壬申,公元三七二年春,仲春,秦以清河房旷为尚书左丞,征旷兄默及清河崔逞、燕国韩胤为尚书郎,北平阳陟、田勰、阳瑶为著作佐郎,郝略为清河相,皆关东士望,王猛所荐也。瑶,骛之子也。
秦以光禄勋李俨为河州刺史,镇武始。
庾希、庾邈与故青州刺史武沈之子遵,聚众夜入京口城,晋陵太守卞眈逾城奔曲阿。希诈称受海西公密旨诛大司马温。建康震扰,表里戒严。卞眈发诸县兵二千人击希,希败,闭城自守。温遣东海内史周少孙讨之。秋,七月,壬辰,拔其城,擒希、邈及其亲党,皆斩之。眈,壶之子也。
冬,十月,秦王坚如邺,猎于西山,旬馀忘返。伶人王洛叩马谏曰:“陛下群生所系,今久猎不归,一旦患生不虞,奈太后、天下何!”坚为之罢猎还宫。王猛因进言曰:“畋猎诚非急务,王洛之言,不成忘也。”坚赐洛帛百匹,拜官箴摆布,自是不复猎。
臣光曰:古之人,灭人之国而人悦,何哉?为人除害故也。彼慕容评者,蔽君专政,忌贤疾功,愚暗贪虐,以丧其国,国亡不死,逃遁见擒。秦王坚不觉得诛首,又从而宠秩之,是爱一人而不爱一国之人也,其失民气多矣。是以施恩于人而人莫之恩,尽诚于人而人莫之诚。卒于功名不遂,容身无所,由不得其道故也。
王猛之破张天锡于枹罕也,获其将敦煌阴据及甲士五千人。秦王坚既克杨纂,遣据帅其甲士还凉州,使著作郎梁殊、阎负送之,因命王猛为书谕天锡曰:“昔贵先公称藩刘、石者,惟审于强弱也。今论凉土之力,则损于往时;语大秦之德,则非二赵之匹;而将军幡然自绝,无乃非宗庙之福也欤!以秦之威,旁振无外,能够回弱水使东流,返江、河使西注。关东既平,将移兵河右,恐非六郡士民所能抗也。刘表谓汉南可保,将军谓西河可全,休咎在身,元龟不远,宜深算妙虑,自求多福,无使六世之业一旦而坠地也!”天锡大惧,遣使赔罪称藩。坚拜天锡使持节、都督河右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西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