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寅,林邑王范阳迈遣使入贡,自陈与交州不睦,乞蒙恕宥。八月,魏主遣冠军将军安颉督护诸军,击到彦之。丙寅,彦之遣裨将吴兴姚耸夫渡河攻冶坂,与颉战;耸夫兵败,死者甚众。戊寅,魏主遣征西大将军长孙道生会丹阳王大毗屯河上以御彦之。
燕太祖寝疾,召中书监申秀、侍中阳哲于内殿,属今后事。玄月,病甚,辇而临轩,命太子翼摄国事,勒兵听政,以备非常。
冬,十月,魏主还平城。徙柔然、高车降附之民于漠南,东至濡源,西暨五原阴山,三千里中,使之耕牧而收其贡赋;命长孙翰、刘絜、安原及侍中代人古弼同镇抚之。自是魏之官方马牛羊及毡皮为之价贱。
帝自践位以来,有规复河南之志。三月,戊子诏简甲卒五万给右将军到彦之,统安北将军王仲德、衮州刺史竺灵秀舟师入河,又使骁骑将军段宏将精骑八千直指虎牢,豫州刺史刘德武将兵一万继进,后将军长沙王义欣将兵三万监征讨诸军事。义欣,道怜之子也。
魏主西巡,至柞山。
魏有新徒敕勒千馀家,苦于将吏侵渔,出牢骚,期以草生牛马肥,亡归漠北。尚书令刘絜、左仆射安原奏请及河冰未解,徙之河西。向春冰解,使不得北遁。魏主曰:“此曹风俗,放散日久,比方囿中之鹿,急则奔突,缓之自定。吾区处自有道,不烦徙也。”絜等固请不已,乃听分徙三万馀落于河西,西至白盐池。敕勒皆惶恐,曰:“圈我于河西,欲杀我也!”谋西奔凉州。刘絜屯五原河北,安原屯悦拔城以备之。癸卯,敕勒数千骑叛,北走,絜催讨之;走者无食,相枕而死。
戊辰,魏主还宫。
秦王暮末之弟轲殊罗焌于文昭王左夫人秃发氏,暮末知而禁之。轲殊罗惧,与叔父什寅行刺暮末,奉沮渠兴国以奔河西。使秃发氏盗门钥,钥误,门者以告暮末。暮末悉收其党杀之,而赦轲殊罗。执什寅,鞭之,什寅曰:“我负汝死,不负汝鞭!”暮末怒,刳其腹,投尸于河。
夏,四月,甲子,魏主如去中。
魏主加崔浩侍中、特进、抚军大将军,以赏其谋画之功。浩善占天文,常置铜铤于酢器中,夜有所见,即以铤画纸作字以记其异。魏主每如浩家,问以灾异,或匆促不及束带;奉进疏食,不暇精彩,魏主必为之举箸,或立尝而还。魏主尝引浩出入卧内,安闲谓浩曰:“卿才干赅博,事朕祖考,著忠三世,故朕引卿以自近。卿宜尽忠规谏,勿有所隐。朕虽或时忿恚,不从卿言,然终久沉思卿言也。”尝指浩以示新降高车渠帅曰:“汝曹视此人尫纤脆弱,不能弯弓持矛,然其胸中所怀,乃过于兵甲。朕虽有挞伐之志而不能自决,前后有功,皆此人所教也。”又敕尚书曰:“凡军国大计,汝曹所不能决者,皆当咨浩,然后实施。”
壬寅,魏封赫连昌为秦王。
是岁,魏内都大官中山文懿公李先、青冀二州刺史安同皆卒。先年九十五。
六月,己卿,以氐王杨难当为冠军将军、秦州刺史、武都王。
魏南边诸将表称:“宋人大严,将犯境。请兵三万,先其未发,逆击之,足以挫其锐气,使不敢深切。”因请悉诛河北流民在境上者,以绝其乡导。魏主使公卿议之,皆觉得当然。崔浩曰:“不成。南边下湿,入夏以后,水潦方降,草木蒙密,地气郁蒸,易生疾疠,不成行师。且彼既严备,则城守必固,留屯久攻,则粮运不继;分军四掠,则众力单寡,无以应敌。以今击之,未见其利。彼若果能北来,宜待其劳倦,秋凉马肥,因敌取食,徐往击之,此万全之计也。朝廷群臣及西北守将,从陛下挞伐,西平赫连,北破蠕蠕,多获美女、珍宝,牛马成群。南边诸将闻而慕之,亦欲南钞以取资财,皆营私计,为国肇事,不成从也。”魏主乃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