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吴喜之讨会稽也,言于上曰:“得寻阳王子房及诸贼帅,皆即于东戮之。”既而生送子房,释顾琛等。上以其新立大功,不问,而心衔之。及克荆州,剽掠,赃以万计。寿寂之死,喜为淮陵太守,督豫州诸军事,闻之,内惧,启乞中散大夫,上尤疑骇。或谮萧道成在淮阴有二心于魏,上封银壶酒,使喜矜持赐道成。道成惧,欲逃,喜以情告道成,且先为之饮,道成即饮之。喜还朝,包管道成。或密以启上,上以喜多计数,素得情面,恐其不能事幼主;乃召喜入内殿,与共言谑甚款。既出,赐以名馔。寻赐死,然犹发诏赙赐。
泰始七年辛亥,公元四七一年春,仲春,戊戌,分交、广置越州,治临漳。
晋平刺王既死,建安王休仁益不自安。上与嬖臣杨运长等为身后之计,运长等虑上晏驾后,休仁秉政,己辈不得擅权,弥同意之。上疾尝暴甚,表里莫不属意于休仁,主书以下皆往东府访休仁所亲信,豫自笼络;其或在直不得出者,皆惊骇。上闻,愈恶之。蒲月,戊午,召休仁入见,既而谓曰:“今夕停尚书下省宿,明可早来。”其夜,遣人赍药赐死。休仁骂曰:“上得天下,谁之力邪!孝武以诛钅且兄弟,子孙灭尽。今复为尔,宋祚其得久乎!”上虑有变,力疾乘舆出端门,休仁死,乃入。下诏称:“休仁规结禁兵,谋为乱逆,朕未忍明法,申诏诘厉。休仁惭恩惧罪,遽自引决。可宥其二子,降为始安县王,听其子伯融袭封。”
上与休仁素厚,虽杀之,每谓人曰:“我与建安年时相邻,少便款狎。景和、泰始之间,勋诚笃重;事计交切,不得不相除,痛念之至,不能自已。”因流涕不自胜。
巴陵王休若至京口,闻建安王死,益惧。上以休若和厚,能谐缉物情,恐将来倾夺幼主,欲遣使杀之,虑不奉诏;欲征入朝,又恐猜骇。六月,丁酉,以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为南徐州刺史,以休若为江州刺史。手书殷勤,召休若使赴七月七日宴。
时淮、泗用兵,府藏空竭,表里百官,并断俸禄。而上奢费过分,每所造器用,必为正御、副御、次副各三十枚。嬖幸用事,货赂公行。
三月,辛酉,魏假员外散骑常侍邢祐来聘。
初,上为诸王,宽和有令誉,独为世祖所亲。即位之初,义嘉之党多蒙全宥,随才援引,有如旧臣。及暮年,更猜忌忍虐,好鬼神,多忌讳,言语、文书,有祸败、凶丧及疑似之言应躲避者数百千品,有犯必加罪戮。改“騧”字为“□”,以其似祸字故也。摆布忤意,常常有刳斫者。
秋,七月,巴陵哀王休若至建康;乙丑,赐死于第,赠侍中、司空。复以桂阳王休范为江州刺史。时上诸弟俱尽,唯休范以人才凡劣,不为上所忌,故得全。
王景文常以盛满为忧,屡辞位任,上不准。然中间以景文外戚贵盛,张永累经军旅,疑其将来难信,乃自为谎言曰:“一士不结婚,弓长射杀人。”景文弥惧,自表解扬州,情甚切至。诏报曰:“人居贵要,但问心若为耳。大明之世,巢、徐、二戴,位不过执戟,权亢人主。今袁粲作仆射领选,而人常常不知有粲,粲迁为令,居之不疑;情面向粲,淡然亦复不改常日。以此居贵位要任,当有致忧竞不?夫贵高有危殆之惧,卑贱有填壑之忧,故意于避祸,不如偶然于任运。存亡之要,大小一揆耳。”
己亥,上大渐,以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为司空,又以尚书右仆射褚渊为护军将军,加中领军刘勔右仆射,诏渊、勔与尚书令袁粲、荆州刺史蔡兴宗、郢州刺史沈攸之并受顾命。褚渊素与萧道成善,举荐于上,诏又以道成为右卫将军,领卫尉,与袁粲等共掌机事。是夕,上殂。庚子,太子即天子位,大赦。时苍梧王方十岁,袁粲、褚渊秉政,承太宗豪侈以后,务弘俭仆,欲救其弊;而阮佃夫、霸道隆等用事,货赂公行,不能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