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岁,以匈奴降者介和王成娩为开陵侯,将楼兰国兵击车师;匈奴遣右贤王将数万骑救之,汉兵倒霉,引去。
汉复使因酐杅将军敖出西河,与强弩都尉路博德会涿涂山,无所得。
是时陵军益急,匈奴骑多,战一日数十合,复伤杀虏二千馀人。虏倒霉,欲去,会陵军候管敢为校尉所辱,亡降匈奴,具言:“陵军无后救,射矢且尽,独将军麾下及校尉成安侯韩延年各八百报酬前行,以黄与白为帜。当使精骑射之,即破矣。”单于得敢大喜,使骑并攻汉军,疾呼曰:“李陵、韩延年趣降!”遂遮道急攻陵。陵居谷中,虏在山上,四周射,矢如雨下。汉军南行,未至韑汗山,一日五十万矢皆尽,即弃车去。士尚三千馀人,徒斩车辐而持之,军吏持尺刀,抵山,入狭谷,单于遮厥后,乘隅下垒石,士卒多死,不得行。昏后,陵便衣独步出营,止摆布:“毋随,丈夫一取单于耳!”很久,陵还,慨气曰:“兵败,死矣!”因而尽斩旗号,及珍宝埋地中,陵叹曰:“复得数十矢,足以脱矣。今无兵复战,天明,坐受缚矣。各鸟兽散,犹有得脱归报天子者。”令军士人持二升糽,一片冰,期至遮障者相待。半夜时,击鼓起士,鼓不鸣。陵与韩延年俱上马,懦夫从者十馀人,虏骑数千追之,韩延年战死。陵曰:“无脸孔报陛下!”遂降。甲士分离,脱至塞者四百馀人。
天汉二年壬午,公元前九九年春,上行幸东海。还,幸回中。
武益愈,单于使使晓武,欲降之,会论虞常,欲是以时降武;剑斩虞常已,律曰:“汉使张胜行刺单于近臣,当死,单于募降者免罪。”举剑欲击之,胜请降。律谓武曰:“副有罪,当相坐。”武曰:“本无谋,又非支属,何谓相坐!”复举剑拟之,武不动。律曰:“苏君,律前负汉归匈奴,幸蒙大恩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繁华如此!苏君本日降,明日复然;空以身膏草泽,谁复知之!”武不该。律曰:“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今不听吾计,后虽欲复见我,尚可得乎!”武骂律曰:“汝为人臣子,不顾恩德,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何故汝为见!且单于信汝,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斗两主,观祸败。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立即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律知武终不成胁,白单于,单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毫不饮食;天雨雪,武卧,啮雪与旃毛并咽之,数日不死。匈奴觉得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曰:“羝乳乃得归。”别其官属常惠等,各置他所。
上以法制御下,好尊用苛吏,而郡、国二千石为治者大略多酷暴,吏民益轻犯法;东方盗贼滋起,大群至数千人,攻城邑,取库兵,释极刑,缚辱郡太守、都尉,杀二千石;小群以百数掠卤乡里者,不成胜数。门路不通。上始使御史中丞、丞相长史督之,弗能禁;乃使光禄大夫范昆及故九卿张德等衣绣衣,持节、虎符,出兵以兴击。斩首大部或至万馀级,及以法诛通行、饮食当连坐者,诸郡甚者数千人。数岁,乃颇得其渠率,散卒失亡复聚党阻山川者常常而群居,无可何如。因而作《沈命法》,曰:“群盗起,不发觉,发觉而捕弗满品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厥后小吏畏诛,虽有盗不敢发,恐不能得,坐课累府,府亦使其不言。故盗贼多,高低相为匿,以文辞避法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