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农魏相为御史大夫。
帝兴于闾里,知民事之艰巨。霍光既薨,始亲政事,厉精为治,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敷奏其言,测验服从。侍中、尚书功绩当迁及有异善,厚加犒赏,至于子孙,终不改易。枢机周到,品式备备,高低相安,莫有轻易之意。及拜刺史、守、相,辄亲见问,观其所由,退而考查所行以质其言,驰名实不呼应,必知其所必定。常称曰:“百姓以是安其田里而亡感喟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觉得太守,吏民之本,数变易则下不安;民知其将久,不成欺罔,乃从命其教养。故二千石有管理效,辄以玺书勉厉,增秩,赐金,或爵相称内侯;公卿缺,则选诸所表,以次用之。是以汉世良吏,因而为盛,称复兴焉。
十仲春,癸亥晦,日有食之。
蒲月,凤皇集北海安丘、淳于。
夏,四月,壬寅,郡国四十九同日地动,或山崩,坏城郭、室屋,杀六千馀人。北海、琅邪坏祖宗庙。诏丞相、御史与列侯、中二千石傅问经学之士,有以应变,毋有所讳。令三辅、太常、内郡国贤举良刚正各一人。大赦天下。上素服,避正殿五日。释夏侯胜、黄霸,以胜为谏大夫、给事中,霸为扬州刺史。
地节元年壬子,公元前六九年春,正月,有星孛于西方。
上复遣常惠持金币还赐乌孙朱紫有功者。惠因奏请龟兹国尝杀校尉赖丹,未伏法,请便道击之。帝不准。大将军霍光风惠以便宜处置。惠与吏士五百人俱至乌孙,还,过,发西国兵二万人,令副使发龟兹东国二万人,乌孙兵七千人,从三面攻龟兹。兵未合,先遣人责其王之前杀汉使状。王谢曰:“乃我先王时为朱紫姑翼所误耳,我无罪。”惠曰:“即如此,缚姑翼来,吾置王。”王执姑翼诣惠,惠斩之而还。
乌孙昆弥自将五万骑与校尉常惠从西方入,至右谷蠡王庭,获单于父行及嫂、居次、名王、犁汙都尉、千长、骑将以下四万级,马、牛、羊、驴、橐佗七十馀万头。乌孙皆自取所虏获。上以五将皆无功,独惠奉使克获,封惠为长罗侯。然匈奴公众伤而去者及畜产远移灭亡,不成胜数。因而匈奴遂衰耗,怨乌孙。
大旱。
匈奴壶衍韑单于死,弟左贤王立为虚闾权渠单于,以右大将女为大阏氏,而黜前单于所幸颛渠阏氏。颛渠阏氏父左大且渠怨望。是时汉以匈奴不能为边寇,罢塞外诸城以休百姓。单于闻之,喜,召朱紫谋,欲与汉和亲。左大且渠心害其事,曰:“前汉使来,兵随厥后。今亦效汉出兵,先使使者入。”乃自请与呼卢訾王各将万骑,南旁塞猎,相逢俱入。行未到,会三骑亡降汉,言匈奴欲为寇。因而天子诏发边骑屯关键处,使大将军军监治众等四人将五千骑,分三队,出塞各数百里,捕得虏各数十人而还。时匈奴亡其三骑,不敢入,即引去。是岁,匈奴饥,群众、畜产死者什六七,又发两屯各万骑以备汉。其秋,匈奴前所得西嗕居左地者,其君长以下数千人皆驱畜产行,与瓯脱战,所杀伤甚众,遂南降汉。
本始三年庚戌,公元前七一年春,正月,癸亥,恭哀许皇后崩。时霍光夫人显欲贵其小女成君,道无从。会许后当娠,病,女医淳于衍者,霍氏所爱,尝入宫侍皇后疾。衍夫赏为掖庭户卫,谓衍:“可过辞霍夫人,行动我求安池监。”衍如言报显,显因生心,辟摆布,谓衍曰:“少夫幸报我以事,我亦欲报少夫,可乎?”衍曰:“夫人所言,多么不成者!”显曰:“将军素爱小女成君,欲奇贵之,愿以累少夫。”衍曰:“何谓邪?”显曰:“妇人免乳,大故,十死平生。今皇后当免身,可因投毒药去也,成君即为皇后矣。如蒙力,事成,繁华与少夫共之。”衍曰:“药杂治,抢先尝,安可?”显曰:“在少夫为之耳。将军领天下,谁敢言者!缓急相护,但恐少夫偶然耳。”衍很久曰:“愿极力!”即捣附子,赍入长定宫。皇后免身后,衍取附子并合太医大丸以饮皇后,有顷,曰:“我头岑岑也,药中得无有毒?”对曰:“无有。”遂加不快,崩。衍出,过见显,相劳问,亦未敢重谢衍。先人有上书告诸医侍疾无状者,皆收系诏狱,劾不道。显恐急,即以状具语光,因曰:“既失计为之,无令吏急衍!”光大惊,欲自发举,不忍,犹与。会奏上,光署衍勿论。显因劝光内其女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