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始二年庚寅,公元前三一年春,正月,罢雍五畤及陈宝祠,皆从匡衡之请也。辛巳,上始郊祀长安南郊。赦奉郊县及中都官耐罪徒;减天下赋钱,算四十。
石显迁长信中太仆,秩中二千石。显既失倚,离权,因而丞相、御史条奏显旧恶;及其党牢梁、陈顺皆免官,显与老婆徙归故郡,忧懑不食,道死。诸所交结以显为官者,皆废罢;少府五鹿充宗左迁玄菟太守,御史中丞伊嘉为雁门都尉。司隶校尉涿郡王尊劾奏:“丞相衡、御史大夫谭,知显等颛权擅势,高文威福,为海内患害,不以时白奏行罚,而恭维曲从,附下罔上,怀邪迷国,无大臣辅政之义,皆不道!在赦令前。赦后,衡、谭举奏显,不自陈不忠之罪,而反扬著先帝任用颠覆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于主上’;卑君尊臣,非所宜称,失大臣体!”因而衡渐惧,免冠赔罪,上丞相、侯印绶。天子以新即位,重伤大臣,乃左迁尊为高陵令。然群下多是尊者。衡嘿嘿不自安,每有水旱,连乞骸骨让位。上辄以圣旨慰抚,不准。
秋,桃、李实。
建始四年壬辰,公元前二九年春,正月,癸卯,陨石于亳四,陨于肥累二。
上自为太子时,以好色闻;及即位,皇太后诏采良家女以备后宫。大将军武库令杜钦说王凤曰:“礼,一娶九女,以是广嗣重祖也。娣侄虽缺不复补,以是养寿塞争也。故后妃有贞淑之行,则胤嗣有贤圣之君;轨制有威仪之节,则人君有寿考之福。废而不由,则女德不厌;女德不厌,则寿命不究于高年。男人五十,好色未衰;妇人四十,面貌改前;以改前之容侍于未衰之年,而不以礼为制,则其原不成救而后徕异态;后徕异态,则正后自疑,而支庶有间適之心。是以晋献被纳谗之谤,申生蒙无罪之辜。今圣主富于春秋,未有適嗣,方乡术退学,未亲后妃之议。将军辅政,宜因始初之隆,建九女之制,详择有行义之家,求淑女之质,毋必有声色技术,为万世大法。夫少戒之在色,《小卞》之作,可为寒心。唯将军常觉得忧!”凤白之太后,太后觉得故事无有;凤不能自主法度,循故事罢了。凤素重钦,故置之莫府,国度政谋常与钦虑之,数称达名流,裨正阙失;当世善政多出于钦者。
上欲专委任王凤,八月,策免车骑将军许嘉,以特进侯就朝位。
罢中书寺人。初置尚书员五人。三月,甲申,以左将军乐昌侯王商为丞相。
壬子,封舅诸吏、光禄大夫、关内侯王崇为安成侯;赐舅谭、商、立、根、逢时爵关内侯。夏,四月,黄雾四塞,诏博问公卿大夫,无有所讳。谏大夫杨兴、博士驷胜等对,皆觉得“阴盛侵阳之气也。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今太后诸弟皆以无功为侯,外戚未曾有也,故天为见异。”因而大将军凤惧,上书乞骸骨,辞职。上优诏不准。
孝整天子上之上
张谭坐推举不实,免。冬,十月,光禄大夫尹忠为御史大夫。
夏,上悉召前所举直言之士,诣白虎殿对策。是时上委政王凤,议者多归咎焉。谷永知凤方见柄用,阴欲自托,乃曰:“方今四夷宾服,皆为臣妾,北无熏荤、冒顿之患,南无赵佗、吕嘉之难,三垂晏然,靡有兵革之警。诸侯大者乃食数县,汉吏制其权益,不得有为,无吴、楚、燕、梁之势。百官盘互,亲疏相错,骨肉大臣有申伯之忠,洞洞属属,谨慎畏忌,无重合、安阳、博陆之乱。三者无毛发之辜,窃恐陛下舍昭昭之白过,忽六合之明戒,听晻昧之瞽说,归咎乎无辜,倚异乎政事,重失天心,不成之大者也。陛下诚深察愚臣之言,抗湛溺之意,解偏驳之爱,奋乾刚之威,平天覆之施,使列妾得大家更进,益纳宜子妇人,毋择好丑,毋避尝字,毋论年齿。推法言之,陛下得继嗣于寒微之间,乃反为福;得继嗣罢了,母非有贱也。后宫女史、使令有直意者,广求于寒微之间,以遇天所开右,慰释皇太后之忧愠,解谢上帝之谴怒,则继嗣蕃滋,灾异讫息!”杜钦亦仿此意。上皆以其书示后宫,擢永为光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