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整天子上之下
秋,王凤疾,天子数自临问,亲执其手涕零曰:“将军病,如有不成言,平阿侯谭次将军矣!”凤顿首泣曰:“谭等虽与臣嫡亲,行皆奢僣,无以率导百姓,不如御史大夫音谨敕,臣敢以死保之!”及凤且死,上疏谢上,复固荐音自代,言谭等五人必不成用;天子然之。初,谭倨,不肯事凤,而音敬凤,卑恭如子,故凤荐之。八月,丁巳,凤薨。玄月,甲子,以王音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而王谭位特进,领城门兵。安宁太守谷永以谭渎职,劝谭推让,不受城门职;由是谭、音相与不平。
上始为微行,从期门郎或私奴十馀人,或乘小车,或皆骑,出入市里郊野,远至旁县甘泉、长杨、五柞,斗鸡、走马,常自称富平侯家人。富平侯者,张安世四世孙放也。放父临,尚敬武公主,生放,放为侍中、中郎将,娶许皇后女弟,当时宠幸非常,故遁辞之。
冬,黄龙见真定。
秋,八月,乙卯,孝景庙北阙灾。
仲春,壬午,上行幸初陵,赦作徒;以新丰戏乡为昌陵县,奉初陵。
蒲月,癸未,陨石于杜邮三。
谷永奏言:“圣王不以名誉加于实效;御史大夫任重职大,少府宣达于从政,唯陛下留意考查!”上然之。
初,许皇后与班婕妤皆有宠于上。上尝游后庭,欲与婕妤同辇载,婕妤辞曰:“观古丹青,贤圣之君皆驰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妾。今欲同辇,得无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闻之,喜曰:“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班婕妤进酒保李平得幸,亦为婕妤,赐姓曰卫。厥后,上微行过阳阿主家,悦歌舞者赵飞燕,召入宫,大幸;有女弟,复召入,姿性尤醲粹,摆布见之,皆啧啧嗟赏。有宣帝时披香博士淖方成在帝后,唾曰:“此祸水也,灭火必矣!”姊、弟俱为婕妤,贵倾后宫。许皇后、班婕妤皆得宠。因而赵飞燕谮告许皇后、班婕妤挟媚道,祝诅后宫,詈及主上。冬,十一月,甲寅,许后废处昭台宫,后姊谒等皆诛死,支属归故郡。考问班婕妤,婕妤对曰:“妾闻‘死生有命,繁华在天。’修改尚未蒙福,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诉;如其无知,诉之何益!故不为也。”上善其对,赦之,赐黄金百斤。赵氏姊、弟骄妒,婕妤恐久见危,乃求共养太后于长信宫。上许焉。
永始元年乙巳,公元前一六年春,正月,癸丑,太官凌室火。戊午,戾后园南阙火。
夏,四月,雨雪。
广汉郑躬等党与浸广,犯历四县,众且万人;州郡不能制。冬,以河东都尉赵护为广汉太守,发郡中及蜀郡合三万人击之,或相捕斩除罪;旬月平。迁护为执金吾,赐黄金百斤。
广汉男人郑躬等六十馀人攻官寺,篡囚徒,盗库兵;自称老虎。
光禄大夫刘向觉得王教由内及外,自近者始,因而采纳《诗》、《书》所载贤妃、贞妇兴国显家及孽、嬖乱亡者,次第为《列女传》,凡八篇,及采传记行事,著《新序》、《说苑》,凡五十篇,奏之,数上疏言得失,陈法戒。书数十上,以助观览,补遗阙。上虽不能尽用,然内嘉其言,常嗟叹之。
秋,玄月,壬申,东平思王宇薨。
六月,丙寅,立皇后赵氏,大赦天下。皇后既立,宠少衰。而其女弟绝幸,为昭仪,居昭阳舍,此中庭彤朱而殿上髹漆;切皆铜沓,黄金涂;白玉阶;壁带常常为黄金鈍,函蓝田璧、明珠、翠羽饰之。自后宫何尝有焉。赵后居别馆,多通侍郎、宫奴多子者。昭仪尝谓帝曰:“妾姊性刚,有如为人构陷,则赵氏无种矣!”因泣下凄恻。帝信之,有白后奸状者,帝辄杀之。由是后公为淫恣,无敢言者,然卒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