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甄尧踱着坐骑显得孔殷,探手向前指着笑道:“袁氏尸首,安在?”
旗号蔽天。
广陵城中一团火,烧熄了因争夺冀州而起的十年战役。木框主体的县官寺被一把火烧得洁净,连着中间县尉官署也被烧成飞灰,大火烧了一个时候三刻……徐晃的兵由南门入城,北门被石头巨木堵死,一时半会清不洁净;薛州带兵与西门袁氏守军对峙在一处,固然停了战事,谁都不敢掉以轻心;陈登故意救火,手边却无人力可用,只能策动百姓救火,火势却底子不是几百个闷头乱窜的百姓能熄的,只能把半条街的百姓都摈除出来,眼看着火势越烧越旺。
他们没见过漆着虎与蜼章纹的甲、没见过驶进护城河轰击石砲的船,理所当然,也没见过将整条街当作柴薪的火。或许对朱紫来讲,这是场配得上身份的葬礼。在袁绍死去的这天,半座广陵城的妇孺都跟下落泪——她们永久地落空了本身的丈夫与父兄,这在这个期间并不算甚么,但更多人在这场火光葬礼中落空了一贫如洗的家。
兴和三年八月十四,广陵城的百姓涨了大见地。这几日来的见闻与经历,充足让埋首地头的百姓说上一辈子。
广陵郡国兵有了粮食,便闹腾不起来。何况就算有用心叵测之徒,他们也没力量闹腾了,在城中与袁氏军巷战令郡国兵死伤颇重,本来的校尉部现在还能拿起兵器的只剩不到两个曲,燕氏在广陵近畿驻扎着水陆军卒四万不足,北通下邳南扼大江,威势如日中天,那里另有人敢去想甚么歪心机。
夜里天上悬着阴云里像浮上毛的玉轮溜溜圆,早上被袁氏军卒从家中连打带拽地提到校场的民夫们丢下兵戈与甲胄,低头沮丧地走在关门闭户的贩子上,偶尔昂首瞥见夜幕下映着半城红的火,谁都说不出话来。
临时称之为囚禁吧,他们固然没有兵甲军器、营寨中的武备也被清算一空,多少还给他们留下几日的口粮。徐晃倒并不担忧那些畴昔的海贼造反,这年代兵荒马乱,饥荒、疫病、兵灾,不晓得哪个先来,谁也猜不到本身还能活多久。可说一千道一万,到底是肚子里有粮食心就不慌。
“袁本初并非我部军士所杀,我部方才攻入城门,袁氏便在城中官寺自焚,降兵将校收编三个校尉部,若非如此还要一场恶战。”徐晃与甄尧并肩而行,道:“这两日派人清理了官寺,几十具尸首烧的不成人形,认不出……”
战马踏坏了良田,南下的燕氏军令人印象最深切的不但仅只是架着石砲的大舰,另有玄甲赤袍的马队驰过贩子时长戈系着八尺红绸曳在半空。
所幸燕氏的传信兵一贯神速,并未让陈登与薛州等上太久。广陵城被攻破的第三日,在衣甲光鲜的燕赵军人簇拥下,甄尧从下邳赶到广陵,见到徐晃开口便笑,赞叹不已,“徐将军短长,鄙人曾听赵王提及军都山一役徐将军一骑当十千,教雄踞塞北的轲比能数年不敢南下,本日才晓得本来您攻城之能更甚野战之功!戋戋一日便将广陵拿下,正法袁本初为赵王解去亲信大患。”
收降兵卒的事直至子时,直至次日凌晨,氛围中仍旧披发着烟熏火燎的味道。随行计吏彻夜举火,在朝晨将清校武库、粮仓的书柬搬到徐晃案头。袁绍从黄河以北退到淮河以南,最后留下的遗产为数很多。
曾经为保护汉王朝发兵西进诸军中最像古之贵族的诸侯在十年战役中越来越像个强盗,而当年的强盗却越来越像个贵族。广陵武库中几近堆积了全部关东各地造出的兵甲,翻翻兵器上的铭文便能理清近二十年关东产生的统统战役……中平元年巨鹿造的锋芒、兴平二年渤海郡都城尉的铁甲、兴和元年青州东莱造的压片强弩,当然也少不了来自乐浪漂洋过海而来的檀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