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怕李氏过了病气。
杜家,正房。
梅晓没有退烧,李氏已经叫人熬了第二贴药,正亲身给梅晓喂药。
此时的梅晓,躺在袄子里,已经烧的滚烫,小小的人早烧的胡涂了,倒是在迷昏中也难受得嗟叹着。
如果只是梅平父子瞎折腾,桂家只当看笑话就行,这连杜二娘都连累出来,又差点短命个孩子,桂家还能在这个时候不饶不休?
寒冬腊月,就是大人也经不得冻,更不要说是孩子。
正心急如焚,听到前院有动静,李氏赶紧迎了出去。
梅智想要留下,李氏暖和道:“你爹娘都不在,囡囡还希冀你看顾,不差这半日,先下去歇了,明儿白日你照顾囡囡。如果连你也跟着病了,还叫你娘活不活?”
这会儿工夫,宋大夫已经抱着梅晓进了院子,杜七也赶紧跟去,梅智用力握了握拳头,跟着出来。
杜七再次谢过,梅智虽没有说话,却也是面带感激,眼圈发红,。
“梅平那故乡伙为了甚么去告儿子,小三儿你也晓得,你是如何想的?”桂二爷爷的面上带了慎重。
“用不了这很多。”宋大夫摆摆手:“方剂不要钱,四包药材一百八十文。”
宋大夫吓了一跳,赶紧接了畴昔。
待看到杜七完无缺好的站在那边,李氏才神魂归位,留意起旁人。
两个半大少年,带了病孩子,宋大夫也不放心,号召儿子送他们归去。
梅晓的烧虽没完整退,却也没有明天那样热了。
就算衙门不欺负人,可外头这么大的风雪,也叫人悬心。
李氏惦记儿子,心中悔怨不及。早该拦着儿子,一个半大孩子出面,谁晓得衙门认不认?如果他们欺负人,或者是直接将儿子也抓出来,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梅晓虽没有退烧,倒是发了汗,李氏心中松了一口气,摆摆手打发梅智下去。
梅智看在眼中,眼中带了苍茫。
乡间人家,虽也讲究“男女有别”,却都是成年男女,也没有甚么“男女七岁分歧席”的端方。
梅晓本年七岁,如果遵循读书人家的端方,宋大夫到底是外姓男人,此举不当。可搁在现下,如许个黄毛丫头,又是病重之事提甚么“男女大防”就委实好笑。
要说明天,大师伙儿还幸灾乐祸夙来傲气的杜二娘不落好,眼下就都有些戚戚然了。
杜六姐听到动静,也赶过来。
目睹着梅智过来,李氏这回没有催他下去,只摸着梅晓的额头,持续叫丫头换帕子。
刚提及梅家,就见梅家两兄妹过来,宋婆子也是讪讪。
宋婆子心中认定小李氏使坏,不幸梅智兄妹两个,并没有替梅家讳饰的意义,直接说了梅晓抱病之事。
比及梅智醒来,宋大夫已经来了,正给梅晓诊脉。
梅智不情不肯跟着走了,到了门口,脚步游移了一下,转头小声道:“那,您能也喝碗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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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智抿了抿嘴,面上多了调侃。狗屁的书香家世,贪财好色的祖父,嗜赌如命的父亲,真是叫人受够了。
只是听闻是受了风寒,杜六姐就远远的站了,并不上前。
屋子里已经掌灯,外头全黑了。
梅智紧了紧身上衣裳,回配房去了,倒是展转反侧,直到天亮才合眼。
梅晓小脸还是红彤彤的,不过眉眼之间伸展很多,身上也不是之前的衣服,而是半新不旧的男童褂子,略有些肥大,应当是杜七的旧衣。
就算是收留他们兄妹两个,李氏母子也无需做到这个境地,但是前有杜七顶风冒雪跟着去衙门办理,后有李氏这个后姥姥彻夜不眠亲身照看梅晓,这如何跟常日里娘说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