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童生嘴角抽了抽,被问住。他能理直气壮的说“不分产”,却没法理直气壮的地说不给梅朵银子。可要真的分银子出去,那才是要他的老命。
秋氏真的成了“贼”,那梅朵就是“贼丫头”,今后谁家丢个针头线脑的,保不齐就有人疑到梅朵头上,那岂不是冤枉?
这此中有些事,是乡亲们晓得的,比方占了桂家坟茔地与扣下大桂氏嫁奁,可这抚恤银子与小桂氏嫁奁之事,还是头一回传闻。且不说那嫁奁,只说银子,那不是一两二两,而是整整四十两银子。遵循当年地价,那就是十亩地,能够给儿孙传家了。
说桂重阳不像桂家人,不是说这小子奸滑,而是因为他性子比老一辈桂家人要锋利。
要说“杀人偿命”,梅青松死于兵灾,即便归咎到桂远头上,十三年前梅童生以此为补偿,讨了桂家的四亩福地,又在弟弟与大桂氏接踵去世后扣下了大桂氏的嫁奁。
桂远是祸端,可这梅童生也是个搅屎棍子。
这夙来沉默寡言的老夫,一口气说了这很多,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可他的品德在这里,没有人会质疑他话中之事。
“杀人偿命、负债还钱,那梅夫子现在是要命,还是要钱?”桂重阳开口道。
梅童生发觉出世人目光奇特,却还是瞪着桂二爷爷,厚着脸皮道:“那是两条性命,能使银子买吗?这拉扯孩子,也不是给口吃食就行,晟儿要读书进学,朵丫头也到了说亲的年事要购置嫁奁,这不都是用银子的处所!”
那些银子名义上是给梅青松的儿子与梅青竹的妻儿讨要的,梅青松的儿子且不说,就是梅童生家有出息的长孙梅晟,梅青竹那房男丁死绝,只剩下个姑嫂两个带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小梅朵。
目睹桂重阳的态度这般平静,不似虚张阵容,梅童生的气势立时就弱了,却还是是强词夺理道:“一码是一码,这些年东西都涨价了,晟儿与朵丫头也确切到了要用钱的时候。”
因方才张爷爷提及梅童生家里的百十来亩好地,大师又想起一件旧事。
要说桂家死了四小我,是养了儿子坑爹;那梅家在良田大屋俱全的环境下,如何就凑不齐十两银子,非要梅青松、梅青竹堂兄弟两个跟着出丁?
大师想清楚前后源由,望向梅童生的目光都变了。
至于之前要去的四亩地、四十两银子,都是老皇历的事了,还提那些何为?至于桂家姑侄两套嫁奁,只剩下些粗笨家具,桂家如果咬着不放,就让他们抬归去好了。
这又不否定写过字据了。
桂重阳扶住桂二爷爷,道:“谁说是死无对证?既写了字据,那天然字据还在。要不是梅夫子亲笔誊写,那就是有小人冒充,骗了桂家的银子与地,那桂家是不是也能拿着字据到衙门一辩真假,也省的曲解了梅夫子。“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是小老百姓默许的事理。就如同面前的桂重阳,不管本身品德如何,有桂远那样一个老子在,就要遭到大师的质疑与防备。
别人还好,张爷爷倒是嗤笑出声:“这翻来覆去如何都是你说了算?如果遵循你的说法,之前拿走的那四亩地、四十两银,是不是当分给朵丫头一半?”
兔子急了还咬人,眼下梅氏就是一副凶兔子模样。
梅童生本来唱作俱佳,闹腾的正投入,被桂重阳这一打岔,立时不上不下。
不是老爷子多嘴管闲事,实是因死去老友的份上,怜悯梅氏姑侄,见不得梅童生借着死人的名号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