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过来人都晓得,只要十年寒窗苦读是读不出进士的,读书要费钱,用饭要费钱,一次次赶考也要费钱,但凡是豪门出身的,哪个都是砸锅卖铁,耗光家财才有了本日成绩,仕进今后便要酬谢父母,酬谢桑梓,你们如果没有了头顶的乌纱帽,每年的微末俸禄,故乡的父母兄弟如何办?
这么快?
两人四目相对,全都信心百倍,头上的朗朗彼苍,脚下是坚固大地,这一刻,他们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亭亭白莲,他们就是不惧风雪的苍松翠柏,他们就是烈火燃烧若等闲的白石灰,就算不要头顶的乌纱了,也要扒开乌云见彼苍。
他们二人在大理寺直比及日暮西山,也没有听到从宫里传来的任何动静,更别说宣他们进宫了。
如果是别人当值,秦珏还会担忧那人会不会想从中和稀泥,把这件事压下去,即便压不下去,也会留中不发。
闵涛心软,不忍再看他们了,又回屋里歇着了。
高黎二人互望一眼,倨傲地对闵涛道:“闵大人不必华侈口舌,我等既然来伐鼓鸣不平,早已将存亡置之肚外,我们身后站着的是大周朝万千学子,拼却我等的乌纱,也要将秦珏这个不孝不义之徒绳之于法,还仕林腐败,人间公理!”
二人慷慨激昂,掷地有声,闵涛自愧不如,你们身后都有万千学子了,你们当然不怕了,好好好,本官成全你们,免得你们以为本官偏袒,你们如果真的乌纱不保,少了两个傻缺,那就是仕林之福,百姓之福。
但是明天接到状子的是韩前楚,那环境可就不一样了。
如果其他阁老当值,看到是参秦珏的,必定会留中,与其他几位阁老商讨后再做决计。
宫里的动静很快便由特别的渠道传出来了,韩前楚把状子呈上去了。
闵涛又出来了,他抱抱拳,道:“二位大人,明日再来吧,下官要回府了。”
闵涛决定从明天起必然要亲身监督两个儿子的功课,如果也读成如许的一根筋,还不如不读,闵家子孙又不是考不长进士就没有前程了。
这滩浑水不是你们能淌的,如果真是秦家内部的争斗,你们就是秦家人拿来当炮灰的,并且还是得不到好处的炮灰。
越是本身没法涉足的阶层,便越是要想当然的猜想、贬低、吐糟。
和他们想像的一样,大理寺外公然堆积了很多读书人,见到他们出来,就像是驱逐班师的豪杰,有说他们不畏强权的,有说他们公道贤明的,更有人抬着贤人像过来......
韩前楚也是庶吉人出身,但是他出身将门,又熟读兵法,还在翰林院观政时,便曾跟从当时的老勇猛侯去辽东打过鞑子,厥后进了兵部后,又多次领兵作战,赵极亲政后,他曾随赵极多次御驾亲征,性烈如火,却很得赵极正视,之前李文忠还在时,没少挨他的拳头。
高黎二人当然也听出了闵涛的话中有话,只是他们想得很过火,闵涛就是说他们的分量不敷,底子不敷以捍动秦珏这棵根底安稳的大树!
两人冲动不已,不住奖饰韩前楚清正,是百官表率。
闵涛的这番话固然是有包庇秦珏之意,但是也是对他们两人的警告。
平时这个时候早就下衙了,闵涛是来值班的,也就留的时候长了一点儿。
高黎二人还在这里等着,也只是在等当值阁老是否会接下状子罢了,没有想到不但接了,还给呈上去了。
闵涛就是不报信,大理寺门前鸣鼓这么大的事,秦珏也已经晓得了。
归朴重达天听也没他甚么事,他是失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