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崔起吃惊的当然不是这几个过路的粗男人,而是他身边的骡车。
夏至笑声如银铃,她道:“这个崔傻子动不动就会病发晕畴昔,让他赶车蜜斯不放心,还是方四哥赶车,让他跟着其他几位大哥一起在地上走,不过他腿脚不矫捷,他走得慢时你们就推着拽着,别让他落在前面晕倒在雪地里活活冻死。”
方四抬腿坐到骡车上,声如洪钟:“丫环妹子放心,我方四包管把这车赶得稳稳铛铛的,不会像这个软脚虫,动不动就晕倒,迟误蜜斯的路程。”
崔起倒吸一口冷气,看来他猜得没错,这几名粗男人公然是要给罗老爷当主子的,也不知那小丫环都跟他们说了些甚么,这么大的事,哪是一个丫环能做主的,这些人真是没见过世面,这类事他们竟然也会信赖。
那武将哈哈大笑,这时一个穿戴官服的青年牵马过来,对那武将抱拳揖道:“旗官,卑职筹办安妥。”
但如果不是,这面前的一幕就太诡异了。
他这才看清面前的局面,拎着他的是个粗暴男人,中间另有六七个一样穿戴粗衣短袄的男人,都是满面风尘,崔起看着有些眼熟,俄然想起来,这就是他钻进车厢前看到的那几个冒雪前行的力夫。
还好还好,这丫环年纪还小,没见过世面,但是到了昌平可就不好办了,林总管要对证,就是阿谁当官的罗老爷听丫环说了这件事,也会起疑的。
他甩甩头,想把那雪抖落,阿谁粗暴的声音便道:“多亏俺弄个雪团子放你脑门上,不然你怎会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传闻小哑巴自幼身材不好,他原是想留这个丫环在身边照顾的,可恰好这是个多嘴多舌的丫环,从梅花里出来,这小丫环的嘴巴就没有停下来,问这问那,问得贰心烦,担忧让这丫环坏了本身的事,便想着到时把丫环卖了费事。
这么小的鞋儿,应当是阿谁小哑巴的吧,她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见到这么多粗鄙男人竟然没有惊骇,还敢偷偷向外张望。
崔起越想越觉吃惊,迟迟没有拿起马鞭。
像是有一团苍蝇堵在喉咙里,偏就是吐不出咽不下,把他恶心得难受。
雪已经停了,可他的额头上另有雪,他被强拎起来,雪沫子便落了下来。
先前阿谁粗暴的声音便唏嘘道:“粗人,粗人,蜜斯别介怀,必然改,必然改。”
他从小就机警,何曾有人叫他崔傻子,并且还是只差一步就被他卖给人牙子的小丫环嘴里说出来的。
崔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