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湛道：“负国营私，法理难容，其心可诛，任谁也容不得！四哥要清查亏空，我倒先要问，查到甚么境地？若只是处理一时之困，像之前那样点到为止，不如趁早。”
他会承诺吗？
万树桃花，清辉满天。夜风吹皱湖中波光浅影，吹起她衣带当风，袖袂飘举，她半仰的秀颜沐浴在月色之下，发丝轻扬，似将乘风归去。
夜天湛声音略提：“笑话！我会怕获咎他们？四哥若想看看，我们无妨较量一下，你查中枢，我查处所，三年以后，看谁办得洁净完整！”
夜天湛俊眸轻抬，顿了一顿：“臣弟遵旨。”说到这里俄然愣住，他看到了卿尘。
夜天凌沉声道：“要说轻易，持续听任他们并吞国库剥削百姓倒轻易，可惜别人能容，我容不得。”
夜天凌的声音深沉凌厉，夜天湛的声音冷酷锋利，两人都不再见平素那不动声色的沉稳和耐烦，各持己见，说话锋锐。
恩恩仇怨胶葛得深了，反而变得谁也说不清楚，是非吵嘴，成败对错，早已一言难尽。
寻径而入，遥见桃色点点，碧枝万树，云霞铺展，犹胜当年。
明天在清华台，她倚在他身边闲翻书，偶然问道：“古时烽火戏诸侯，也不知是个甚么场面，你说有甚么好笑的呢？”他搁动手中的事低头答了句：“你如果哪天不笑了，我也戏给你看，看你笑不笑。”卿尘便道：“四方侯都城被你撤了，那里另有的戏？你先叫人撕些绸帛来听听，说不定我便笑了呢？”谁知夜天凌扬声便命晏奚去取绸帛来，卿尘又气又笑：“你真当我是亡国的妖后啊！”夜天凌道：“你非要做那样的妖后又有甚么体例？朕只好陪你当昏君了。”
武英园一向保持着本来的模样，一石一泉一草一木和十一在的时候并没有辨别。
亭中桌上，落红点点，几个细泥封口的酒瓶放在那边，已经空了两瓶。卿尘问道：“你如何会在这儿？”
卿尘昂首，只见他脸上近乎自大的高傲，淡淡地，带着一抹萧洒。他俯视她，薄唇微挑。如果有甚么事做不到，另有他；如果有甚么得不到，另有他；如果感觉倦了累了绝望了，另有他。
曾同窗共读，曾一朝为王，曾并肩作战，龙争虎斗之下，是对相互至深的体味。
夜天凌嘲笑一声：“刻薄寡恩又如何？我岂用姑息养奸去博这明君圣主的浮名？本日我便把话说在前面，你若怕获咎天下官吏，能够置身事外，我不想，也没有太多耐烦和你周旋！”
俄然间，上面的说话声间断，卿尘不由自主地昂首。过了会儿，才听几声低低的咳嗽后，夜天湛的声音重新响起：“的确，各州究竟有些甚么手腕对付清查，我清楚得很。四哥若想晓得，我也不怕据实相告。但晓得归晓得，要让他们把吞出来的银子吐出来，那里那么轻易？”
夜天凌点头：“朕记得你府中那菡萏酒仿佛也不错，无妨叫上大哥和十二弟，再去尝尝。”
依山连水的武英园，半边青峰，奇石叠嶂，两道流瀑如注，自岩石间长挂垂泻，一前一后汇入其下深深清潭。潭水碧色翻涌，如翠如玉，风过发间，水雾纷繁劈面，似微雨漫天。
虽是打趣话，卿尘过后却想了好久，换作之前，如许的话他会说吗？
夜天凌淡声道：“他如何想不首要，关头不在他。”
她一时候有些走神，俄然面前一只苗条的手将她的头抬起来，夜天凌目带研判与沉思，看了她一会儿：“在想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