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垂手舒了口气,内里传来靳慧的声音:“卿尘,在吗?”
夜天湛愣住脚步,转头笑道:“为何躲着我,我会吃人吗?”
这首古曲《比目》,但愿她醒来看到,能有一笑。
轻啸声中,来势凌厉,冥魇心中微惊,袖刀绯色一闪挥手击出,和来人腾空比武,身子却不缓,反而借势一升。
卿尘道:“是写得不好才要练,摆布也无事可做。”
卿尘道:“我想起你那幅画中题的诗。”
书房里的书少些,但明显常有人翻动,她抽了几本看,见是《国策》《从鉴》《治语》《六韬》《武经》等不甚易懂的书,当中宽案之上,犀纹墨、湘妃笔、薛涛笺整齐摆放,到处洒扫得一尘不染,案头散放着几册《遗史乘话》,中间则是些叠摞的本章。
卿尘寂静半晌,平淡一笑:“姐姐说得是。”
“卿尘,”夜天湛看了她半晌,问道,“你到底能不能喝酒?”
沿着柳堤,走到湖上时清风拂面而来,卿尘扭头问道:“这是你的书房?”
冥魇闻言微微皱眉:“我大哥要见你。”
夜天湛放下银箸,浅笑着将她扶住,答复道:“夜天湛。”
夜天湛目光落在她眼中,神采淡雅:“哦?那方才倒是我莽撞了。”他俯身将那柄被激飞的刀捡起,看向冥魇,“艳若桃色,光似流水,想必女大家也和这刀一样美。”
靳慧道:“看来是个闲不得的人,前几天你问我有甚么事可帮手,现在还真有件事要你帮我。”
兰桂齐芳,龟龄龟年。抒我意兮,长伴君处。
夜天湛点头发笑:“这倒真是比走正门便利很多。”
他笑着点头,本日这酒并不烈,却不想她如此不堪酒力。
玉笛闻声收势,萧洒自如,方才的凌厉刹时消于无形,夜天湛低头看向她,眉梢微扬。
过了临风回廊,水榭的主体实在建在岸上,先前几进都放着各色册本,其保藏之丰富,单是浏览书目便要好久。待步入内里,才是真正的书房。
刚走入长堤柳荫,冷不防有个黑衣人闪至身边,将她一把带入树影深处。卿尘脱口惊呼之时,那人手指在唇间一按,将面纱取下。
一方金星月砚被磨得哧哧作响,墨痕一道深似一道,圈圈溢满了一盏,她的行动却越来越慢,逐步地陡峭下来。
他回身徐行走到案前,略一思考,萧洒执笔落墨:
卿尘脱口叫道:“停止!”
“这就对了。”靳慧笑道,“你无妨先在这儿四周看看,如有不懂的晚点我再跟你细说。”
靳慧走后,卿尘步子轻巧地往水榭深处走去,长长的裙袂飘荡身后如云,同碧纱轻幕一并缈缦于清风淡香,方才恹恹的表情也散了大半。
卿尘道:“抱愧,她……想必是误觉得我被囚禁在王府,以是才偷偷出去。”
酒有莲枝暗香,她浅浅地啜了小口,再进半杯,跟着抬头的幅度一倾入喉,酒不烈,却勾得人神态飘忽,舒舒畅服地暖着。
有凤求凰,高低其音。濯我羽兮,得栖良木。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思君子兮,难调机杼。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情脉脉兮,说于朝暮。
卿尘无法隧道:“即便我跟你出府,也该和湛王或是王妃说一声,不能不辞而别。”
夜天湛负手身后,闲闲道:“多数看过,但天都藏书当属东宫太子府中为最,太子殿下文华高绝爱书如命,我这里的书尚不及其万一。”
有花并蒂,枝结连理。适我愿兮,岁岁亲睦。
她有些愤恨地将笔丢下,站起来走到廊前却俄然愣住,回身回到案前,盯着笔墨看了一会儿,毫无仪态地掠开襦裙偏坐席上,伸手用力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