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汐看向昂首在地的邱平义,沉声道:“叛国者诛九族,坦白、藏匿、知而不报者,当以同罪论处,但可依情不涉亲族。”他说得极慢,一字一句非常清楚。
“五弟,此事依军法当如何措置?”
话说至此,营火一暗,不知是谁叹了声:“唉……常胜不败,此次悬喽!”
另一人立即接上:“谁说不是,甚么平虏中郎将,那迟戍竟连人都不见了踪迹!”
那丁关闻言,隔着荒凉眺望出去,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攻城略地的一夜,那目光被火映得敞亮:“圣武十九年的那场仗,嘿!那是咱参军来打得最痛快的一仗!我们兄弟跟着凌王趁夜奔袭三千里,万余人自支连山神不知鬼不觉抄断东突厥雄师,直逼可达纳城,城里号称十二万守军愣是没防住。那始罗可汗弃城北逃,凌王亲领玄甲军将他截个正着。老子没见着他献剑投降的场面,实在可惜……”
丁关将嘴中骨头往地上一啐:“当然,老子那年随凌王一向打进可达纳城,生生灭了东突厥的王庭!”
“末将肯定!”
“平虏中郎将迟戍投敌,已失落多日。”夜天汐道。
一阵风将营火鼓得透明,丁关将那烤好的兔子挑起来,闹哄哄分了一圈,仍旧粗着嗓门道:“这又不是第一次,圣武二十二年斩杀西突厥左贤王那一战,凌王率玄甲军越离侯山,过瀚海,孤军深切敌腹两千余里,杀敌五万而归,漠南一带不就是当时打下的!”
夜天凌目视邱平义伏尸面前,眼底深处一瞬的惊涛骇浪,到了边沿也只见无底幽黑,只是眉心不留陈迹地一紧,淡然道:“众将听令,回营清算各部,马上快袭乌浒河!”
后日初晓,朝阳刚在荒凉天涯映出霞光,玄甲军已达营前。
“谷兰王败走叶撒城,意在等候休斜王援助,我们务需求在乌浒河毁灭休斜王救兵。”夜天凌道,“此战要胜在一个‘快’字。”
漠北荒山。
“何时?”
“初入漠北之时,已有多日。”
怒马如龙驰入营中,天光泛金,似在玄衣玄袍上镶出浮动的光芒,耀目之处带着金戈铁马的寒气。夜天凌翻身上马,大步走向帅帐,身后数人相随。
夜天凌目光和十一微微一触,眼中惊奇尚未成形,便被深墨般的眸色吞噬,沉声道:“五弟此话有何按照?”
正闹嚷着,营前忽见快马奔驰,一名玄甲马队飞身上马,直奔帅帐。
“四哥放心!”
“启禀殿下,”忽有将士入帐来报,“有中军的动静了!”
“是!”
夜天汐冷哼道:“三日前雄师安营北地,第二日拔营行军迟戍不见了踪迹,后经人奏禀我方晓得,他竟早有效力西突厥射护可汗之意,此去其心可昭。传闻这迟戍本来便是塞外人氏,不知四哥是否知情?”
夜天凌闻言惊奇,十一更是一惊:“迟戍投敌,这如何能够?”迟戍自圣武十四年起便跟从凌王南征北战,因对漠北地形了如指掌屡建功劳,乃是极得凌王信赖的一员大将,随军十余年的人,岂会有投敌之举?
兵士中立即有人道:“丁老哥何不给我们说说当时的景象?让兄弟们也长长见地。”
“说不得?”
“玄甲军再短长,此次也成了孤军啊!”有人忍不住道。
“伤亡不详,我们赶上前锋探报,只知四殿下与十一殿下已率军前来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