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最漫长的那一夜(第2季) > 第4章 第20夜 白茅岭之狼一夜(4)
夜空上的白月,垂垂暗淡,方向西天。凌晨,五点。不年青的狱警,背着年青的逃犯。前妇产科大夫,左腿的裤脚管,像生孩子或得了妇科病的女人,不竭被暗红色鲜血浸湿,半条裤子冻得硬邦邦。老头右肩挂着主动步枪,却没枪弹。能用来侵占的,是别在腰上的三棱刺刀,另有枪套里的54式手枪。右手臂弯,度量男婴。孩子正在梦中吃狼奶。军棉袄成了襁褓,老狱警上半身剩一件被血污弄脏的棉毛衫,暴露着数条破口,是衬衣撕成的绷带。左手抓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师伙,死去母狼的尾巴,令人生畏的灰色身材,狼头倒挂在雪地上,碾压出深深的轨迹。他必须把狼的尸身带归去,奉告全部白茅岭农场,这头野兽已被他杀了,恶梦般的狼灾已消弭。犯人、干警、职工和兵士们,大伙都能放心过年了!
白茅岭,雪夜。逃犯亲手接生出来的男孩,竟然蛮横发展成这么大了,掂在手里足有十七八斤。一个月前,他正下地劳动,传闻这孩子被狼吃了,好天轰隆,当场趴地上哭了。现在男婴身上多了浓烈的狼味,指甲好久未剪,积满狼穴里的污垢,锋利得能等闲划破逃犯的手背。当这孩子展开眼睛时,射出近乎绿色的光,不太像人类。
主动步枪保险翻开,单发形式。老头用左边胸膛顶着枪口,心脏的位置。颤抖的金属枪口,清楚有力的心跳,涓滴不像快六十的人,更似颗将近破壳的鸡蛋。
“开枪!”老头说了第二遍,面无任何神采。
逃犯抱着其他六只狼崽,哼哼唧唧地说:“同道,你把这七个小牲口带回农场吧,或许吃羊奶能够活下来。”
母狼伸出血红的舌头,顺次舔舐七只小狼崽,既给孩子们消毒,去除娘胎里带出的血污,也在咀嚼本身羊水和胎胞的滋味。
逃犯没法顺从,手指直接服从于对方嘴巴,就像老狱警本身在脱手。扣下扳机。沉寂,无声,雕塑般站立的男人。他还活着,他也活着,另有地上小小的他。暖和的狼穴里的七个它,包含死掉的雌性植物,都没有听到任何枪响声。俄然,逃犯瘫软在雪地上,才明白开枪之前,不管枪膛还是弹匣,已经没有一发枪弹了!
怪不得这头狼几次失手,本该轻松杀死他俩,因为有身在身的原因,并且靠近临蓐,行动迟缓,没法像平时动如雷霆地捕猎。
狼的眼角,分泌出某种液体――在雪地里,冒着滋滋的热气。老头从未见过,几百年来,也未曾传闻过的,狼的眼泪。军刺的锋刃,闪着蓝色暗光,在母狼的喉咙口停下。
狼血流尽之前,它最后祈求般地,看着老狱警的眼睛,又看看他怀里人类的孩子。
老头浅笑着蹲下来。他一向在计算弹匣里的枪弹,连发的话,每扣一次扳机,射出三颗枪弹,加上几次单发,恰好用尽了三十颗枪弹。别了,阿尔巴尼亚。别了,全天下三分之二糊口在水深炽热中的妇女同道们。
比及他满脸土灰地爬出来,却发明逃犯手里抓着56式主动步枪,枪口对准本身的胸膛。而他的54式手枪,还插在枪套里,能刹时拔出来反击的只是电影里的情节。
七只丧母的小狼崽都在怀中。他趴到雪地里,重新钻入乌黑的狼窝,把小狼崽放归去――它们就像回归母狼的子宫,安然、暖和、潮湿。运气好的话,它们会被狼群发明并活下来;运气不好的话,狼穴也很像墓穴。但他只跟逃犯说了前半句话。
19077号犯人把头埋到婴儿屁股上,边清理残留的粪便边说:“我到这里四年,统共只接生过这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