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荷田田,采莲清波间,只消坐上那精美小巧的莲舟,便是木头普通的人也灵动起来,更逞论本来便调皮的翠儿,两个薄弱的宫娥拎着藤篮坐在她身后,看她纤纤十指贴在那荷叶茎干上,小巧的指甲悄悄一掐,嫩绿的荷叶便滑到了手里,溅起的水波顺着荷叶来回转动,像透明的琉璃珠子,又像彩色的泡沫,触手可及却又难以把握。
她眼睛一亮,从随身照顾的食盒里舀了一小勺粥倒下去,霎那间,哗啦啦,如同热锅内里进了凉水,半个鱼池都沸腾起来,更多的鱼,从近处的荷叶茎干内里涌出,众鱼争食,奋不顾身。
这白花藕细嫩光滑,乌黑光彩,肉质脆嫩多汁,甜味浓烈,但向来只是在金秋以后才有,没想到竟然初夏便有如此佳物。
翠儿并不喜好本身的打扮:“这衣裳如何一股子霉味,姑母,人家感觉这衣裳……您前次给我做的那一身石榴裙……”
两人明显在这里已经呆了一段时候,那晏隐脸上的荷叶掐痕都已经褪了色。
另一个尖下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了辛汇一眼:“那边,传闻是历位君夫人保胎的处所……”
楚王见她,竟有刹时的恍忽,待要说话,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楚王身边,便冒出了另一张白净超脱的脸庞,这便是向来在他身边焦不离孟的晏隐。
“你看到没有,好多……”辛汇摆布一看,窃语暗喜:“鱼啊……”
下一刻,他猛地回神,单手一拉,另一只手刹时抽出了楚王的软剑,呼啦啦一阵出水声后,一只,不,一个庞大的成了精的莲藕妖连衣带人被扯了出来。
晏隐面色一喜:“王上,瞧瞧微臣发明了甚么东西?方才说着藕,这便奉上门,当真是……”他的声音一怔,手感不对,软绵绵的……
辛汇的眼睛跟着黑鱼必然,俯身雕栏看去,只见桥下缓缓浪荡着几条新奇肥美的大黑鱼,似鲫鱼,又似鲤鱼,个个膀大腰圆。
她们前脚出了宫门,后脚就听阿谁女官气咻咻道:“倒掉!都倒掉!……的确欺人太过。”
两个打伞的小宫娥闻言手抖了抖,晃出桥下一汪明晃晃的湖水。
翠儿嘴巴嘟得更高:“我娘可说我性子都是被您宠出来的。”
初夏已至,漫天云朵,温度既不会热的让人难受,也不会冰冷凉惹人咳嗽。保太后看了看气候,又将翠儿拉过来理了理鬓角,替她规整了一下衣衿,这才对劲的看了她一眼:“去吧,替姑母多采些鲜荷叶返来。”
这一点上,她信赖祖母的话:孩子和母亲都是缘分,冥冥中自有定命,能留下的如何都能留下,留不下的费经心机也是竹篮打水。保胎这回事,防的向来都是民气,尽人事,听天命。
辛汇却似自言自语:“奇特,那如何会有一座宫殿——甚么人会住在那儿?是宫里的姑子不成?”
像是回应她的话,呼啦啦一声清脆的水响,一条一尺不足的黑鱼一跃而起,在水面撞出一朵标致的水花。
晏隐天然明白,便伸手去摈除那两只不识相的黑鱼,却不想,一拉,竟然拉出一条藐小坚固的草藤来,他再一用力,那鱼便往回挣扎,一动一回见,他豁然瞥见一条白嫩肥大的白花藕竟在水里若隐若现。
美牙听了便笑眯眯看了辛汇平坦坦的小腹一眼:“蜜斯,那边看上去仿佛还不错哦……山净水秀,氛围闻起来就新奇。”满满的鼓动。
心乱如麻间,她忽听得楚王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殿内环佩叮当,一个宫娥搀着保太后徐行而出:“谁又惹了我的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