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文正眺望着这蒙蒙细雨如丝,便不由得回想起与邀月宫主“玉女舫”上光阴,那一日被轩辕三光对赌后利刃贯腿,便是邀月宫主细心奉侍摆布,玉女舫与泗水流域逆流而行,蒙蒙细雨中那风铃清脆作响,那绝代风华的女子一改往昔的惨白刻毒,那腔调轻柔,娇美,体贴和婉又和顺……
恒山慧静师太动容,惊呼出声,本是不染凡尘俗世的慧眼,也升起了欣喜,随即便是有些黯然,这剑修一途当推峨眉一脉,便是青城仙门也要为之减色三分,此等良材美玉又是吕三娘携来,又怎会等闲割爱。
恒山慧静师太,一柄拂尘挥洒快意,那厚重的山峦闷声高文,以万钧之势如压下,却又聚散无常,更如乱石穿空,令人咂舌不已,莫说是凡体肉胎必然碾做肉泥,就算是琼楼玉宇也当化为齑粉。
“本来是江湖中的侠少,失敬了!”周三阳拱手见礼,倒是面带笑意,也随之放下了戒心。
“若非吕女侠相救,早已踏上了鬼域路……”
周三阳身为“五仙”之一,大义凛然的这一番话,谁也挑不出半点忽略,却唯有那熟悉的柳清风听了个细心,还是不动声色的含笑不语,仿若当真人如其名,非论何事临头,皆是如同清风拂面普通。
包文正故作游移,倒是退下一步,与吕三娘的间隔拉近了一些,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错愕之余有些茫然失措。
但此事,却要临时押下不提,这等剑修的奇才,乃是各门派都要垂涎三尺,为防生变,自是不宜张扬。
周三阳心中惶恐不已,未曾猜想这不过十余年,吕三娘的《裂天剑典》已然修炼到了如此境地,看来单身挑衅黑山老妖,并非是仰仗“青萍剑”勾动“南明离火”之威,已然堪与其一战!
周三阳自是不敢怠慢,也走了上山含笑说道:“佛门需守清规戒律,如果少侠瞧得上我青城仙门,愚兄愿保荐你入我青城,今后你我兄弟御剑乘风,朝观东海日出,暮宿西山弄月,仗剑江湖载酒行,岂不快哉!”
这包文正并非是修道之人,只是凡夫俗子罢了,人缘际会随吕三娘来到这凰鸾山,倒无妨略做酬酢,以示胸怀,或可令吕三娘夙来的清冷略有松动。
衡山柳清风动容不已,当今天下正道势微,峨眉一脉出了个吕三娘,便有重振庙门之势,如果这少年也投身峨眉,不消十余年后,这正道五仙门,便要以峨眉为尊了。
如果说单打独斗,吕三娘本就是剑修,性命交修一口剑,有“青萍仙剑”在手,无人能与其对抗。
周三阳这一番话乃是由衷而发,若能举荐这等良材美玉入青城仙门,与师门的传承乃是极有增益之事,也同时隔断了这包文正与吕三娘莫须有的情素,可谓是一举两得。
世人皆是修行百年不足,焉能不知吕三娘此言清楚是有警告之意,如果有肮脏之念,便要一尝“仙剑”的锋芒!
与这蒙蒙细雨当中,那歉疚和懊悔,以及讳饰不住的相思之情,化作一股黯然神伤的表情油但是生。
“松溪剑”周三阳不愧是青城仙门的卓绝之士,背后的长剑戛然出鞘化作满天昏黄细雨,与这清风当中更增加了如有似无的哀伤之意,看似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平平无奇,却又包含着一缕剑意,那是“以剑载情”的临门一脚。
吕三娘的“青萍剑”戛然归鞘,蛾眉倒蹙,面色不悦之极的走上前来,冷声说道:“承蒙各位的看重,但包文正须得入我峨眉一脉!”
吕三娘莲足轻转,含笑上前几步,不动声色的将包文正庇护在身侧,朗笑一声说道:“三娘这十余年来,道法一途毫无所得,徒仗仙剑之利,实在汗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