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岩镇墨客白杨只因无财帛贿赂官员,其父便成了替罪羔羊;莱阳鬼宅的水井当中,骸骨累累恶臭熏天;风嚎渡口鬼迎亲,百姓便是待宰的羔羊,那鲜血染红了江面……
包文正轻拍梅绛雪的柔荑,感慨的说道:“绛雪,奉养好爹娘,中元节一至,阴司鬼差便再也不会呈现了……”
梅绛雪闻言惊诧之余,一时却也不解何故有此言,回想起昔日擅闯地府的孟浪之举,规劝说道:“文正,生老病死乃是命数,只要三魂七魄不失,投胎转世不过是换了个皮郛罢了。”
“不消说了!”包文正沉声说道:“既然天道出缺,何故不能逆转存亡,中元节一至,我便要阴曹地府续命!”
此战一起,百莽山与九幽涧必然死伤殆尽,黑山老妖与春三十娘和左月素也必然是强弩之末,届时正道五仙门趁强弩之末之时,以大阵封住那一方六合,自有九天雷劫临头,将这纵横捭阖的三大妖王化为齑粉。
聂小倩闻言后便遥遥施礼,回身退了下去,依言前去筹办珍羞甘旨。
“绛雪,你与她们分歧!”包文正侧首凝睇着梅绛雪,那清澈的眼神与现在也是饱含着希冀,说道:“你与青丘山与世无争,若非所知甚深,又怎会将二老与这玉漱山庄内保养天年!”
包文正牵着梅绛雪的柔荑,立足与这九曲亭廊之前,那狼籍的表情也垂垂地平复,眺望着那皓月当空遍撒月华,柔声说道:“绛雪,还记得那一夜与书斋暂别吗?”
“你助春三十娘登上百莽山妖王之尊,但是换来的又是甚么?”
便是与九幽涧中修行,修行百年以后,与日光下行走,又与凡人何异!
“你瘦了……”梅绛雪伸出皓腕,轻抚包文正的脸颊,勉强挤出笑容说道:“小倩,去筹办几道小菜!”
梅绛雪将心中的迷惑尽数遣散,盈盈笑道:“却不知那《琅嬛曲》还记得几分?”
在这方光怪陆离的天下,妖也罢,人也好,沐浴日月精华得以滋养,皆是六合之间的生灵,故而有这“万物为铜”一说。
“我们便是有些道行,强留住爹爹性命,一旦魂归地府也必然多受折磨……”
包文正牵着梅绛雪的柔荑,自是不动声色的沉默不语,毕竟是人与妖分属分歧。
“早已记不得了……”包文正自嘲的笑着说道:“琴声曲调那绕梁三日不过是虚言罢了……”
梅绛雪为了停止妖族的比年交战不休,帮手春三十娘登上了百莽山妖王之位;包文正为了完成体系任务“妖妻鬼妾战黑山”,在梅绛雪看来也为了令人族免受妖妖怪怪的苛虐……
“我修炼《天狐魅术》几近千年,委实看不透你……”
既然包文正说为时已晚,必然事情已经没法转圜,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梅绛雪幽幽一叹,心知现在的情郎早已不是昔日书斋当中的少年,能将百莽山与九幽涧玩弄于股掌之间,一副棋局就要逆转这天下局势,迟疑满志又岂会听自家的妇人之言。
《琅嬛曲》本就是上古的名曲,乃是周文王宗子伯邑考所著,青丘山中也不过是残篇罢了,昔日包文正与这玉漱山庄中,曾与梅绛雪的长女胡月如处修习,此番梅绛雪落落风雅的说了出来,便是存了敲打之意。
那腔调的忐忑与惶恐,以及令民气悸的酸楚,与那充盈着水雾的秋水明眸中,更充满着与孤苦当中希冀神采。
“天道出缺,成仙之路早断,为山九仞岂一日之功……”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前人诚我不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