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这十年,苏三醒揭示出令袁士霄为之咋舌的武学资质与悟性,不但将他的一身所学掏个干清干净,又遵循先父所遗一部拳谱将家传武学练得入迷入化,乃至已经在尝试着将二者融会贯穿,模糊然触摸到了比技击之术更上一层的“武道”。
袁士霄素知这老友外和而内傲,虽是游戏风尘,滑稽不羁,却从未对人道过一个“服”字。本日听他向本身称服,心下也是非常得意。
两人这一场激斗,那袁紫衣如一只翩跹紫燕纵横旋舞,轻灵曼妙;苏三醒却如一头醉熊,踉跄仆跌,憨态可掬。
阿凡提这才觉悟本身方才只顾盛赞苏三醒,无形中已是获咎了这老而弥辣、心眼儿不大的老尼姑,忙赔笑道:“明因师太倒也不成代令徒妄自陋劣。若论武功,紫衣这丫头已可跻身一流妙手之列,在年青一代中更是出类拔萃。只是赶上苏小子这个妖孽,这才束手束脚罢了。”
此处是天山中的一座人迹罕至的隐蔽山谷,因为四周环山隔断寒意,是以四时如春、繁花似锦。在谷中的一块高山上建有几间石屋,屋前几块巨石略做砥砺做成的颇具天然朴素之美的石墩上,别离做了一个形如农夫的枯瘦老者、一个双眉下垂面色冷峻的老尼和一个生着一部斑白大胡子的回族老者。
袁紫衣一张微黑的俏脸涨得通红,右手长鞭抖出十多个圈子,鞭梢缀着的一个核桃大小金色圆球绕过苏三醒的正面击打他后背的“大椎穴”。
少女嘲笑道:“臭三哥休要只顾卖嘴,等你接下我这路‘截手九式’再说!”
“看掌!”
苏三醒见状笑问:“黑妞,终究肯听哥哥的话,练了一件短兵器来弥补你长鞭难以自救的不敷吗?”
斗到百余招上,苏三醒忽地喝一声:“黑妞,谨慎了!”
一旁那老尼在听到阿凡提的话时,一张本就冷峻的脸上似又笼了一层严霜。等袁士霄这番话说完,才色彩稍霁,点头道:“三醒这孩子确是罕见的武学奇材。贫尼在徒儿身高低了十数年苦功,常日里两位施主乃至红花会的诸位当家也对她多有指导,但在三醒面前却成了常败将军,委实令人无法。”
而他的掌法又不依套路,常常是东拿一招,西凑一招,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粗浅招式连缀在一起,竟化腐朽为奇异地生出无穷妙用,一招一式模糊然刚好禁止少女使出的那路峨眉正宗绝学“截手九式”。
袁紫衣只觉双腕一麻,手指不由自主地放松,两件兵器顿时叮当两声落在地上。
那回族老者向场中比武的一男一女看了一阵,捻着胡子向枯瘦老者笑道。
肥硕的身形一摇一晃,竟如一只没有实体的影子般从袁紫衣重重鞭影的裂缝间穿了出来,双手的十根小萝卜般白白嫩嫩的手指捏成非常“娘气”的兰花手,分向摆布悄悄拂出,指尖如有力若有力的扫过袁紫衣双腕枢纽的“太渊穴”。
“袁老哥,明天我阿凡提算是服了你啦!”
幸而红花会两位当家常赫志、常伯志兄弟撞上此事,惊走暴徒救下苏三醒。
袁紫衣鞭刀再生窜改,远近皆宜,攻守兼备。
那胖青年名唤“苏三醒”,本是江南“醉八仙”掌门“醉弥陀”苏长笑的独子。十年前,苏长笑与老婆俱被暴徒所害,年仅十岁的苏三醒亦受重伤而奄奄一息。
看到少女一掌击来,这胖青年用个“倒踩七星”的架式向后闪避,胖胖的身躯竟是比狸猫还要轻盈灵动。
但他的招式与少女比拟便显得过分朴拙粗陋,大多是随便一个跑江湖卖艺的也会耍几下的甚么“天王托塔”“夜叉探海”之类的庄稼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