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潆:“景星庆云亦斯须即散,何故作真?”这说的,便是当年冲云子献吉祥之事了。

此非惯例,纵观汗青,凡有幼帝即位,先帝遗诏皆如此言明。但是,该乱的还是乱,江山旁落于人的例子比比皆是。

世人皆跪着,只他一人站着,他不甘心!功败垂成,到底那边出了不对,颜逊昂首,双手紧握成拳,双目赤红地望着皇后,忽而,他瞥见唐潆,七岁,尚年幼,少主即位,难拢皇权,江山不稳,犹有一线之机,他不成放弃!

先帝遗诏颁告,咸使海内闻悉。嗣天子即位,在廷文武之臣协心辅弼,凡国度重务,皆上白皇后,然后实施。宗室王公藩屏任重,谨守封国,毋擅离之。园陵轨制,务求俭仆。丧礼循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

皇后缓缓步入,长裙曳地,面对如此剑拔弩张的紧急局面,她泰然自如,面上无涓滴慌乱,清平淡淡地扫视四下,眸中森寒如冰,直视中宫主乃僭越,诸公忙瑟瑟缩缩地垂首噤声。

当年鸾仪卫何故废弛?只因鸾仪卫掌京师禁宫,是皇室脸面,能选入鸾仪卫之人绝非歪瓜裂枣,官宦世家簪缨世族不乏女子跻身于内,褪下戎装,姿色姣好身材袅娜,朝臣唯恐天子色令智昏,乃多次上谏请废。

她走着,眼神清湛且刚毅,气度勇敢,风仪华然。小小年纪竟临危不惧,中间派的朝臣见此,对幼主即位的忧愁便随之少了些,与此同时,是王泊远等人挺直腰杆,气势上竟可与颜党分庭抗礼。

楚王捋了捋髯毛,昂首望了望天,这一望,便见俩血淋淋的脑袋飞过来,他惊叫一声,忙今后躲――

颜逊此等作为,本是可定罪的,杀他不难,盘根虬结的颜氏又如何措置?新帝即位,又是少主,是否堪负社稷,朝野存有疑虑,不宜血洗清查。

这么争论下去另有完没完了?颜逊神采青一阵白一阵,而楚王望着那小小的俩唐潆,啧一声,这激辩群“熊”胆小包天的干劲,与皇后如出一辙啊。

皇后垂眸看她,心道,如何又是梦?昨夜给淤青的膝盖上药,你哼哼唧唧的就在我怀里睡着了,未曾梦话的。又扯谎。

一边不要脸,一边脸皮厚!

颜党中有一御史出列,道:“梦境斯须即散,不成作真。”

诶,不对,遗诏究竟是真是假,还没个定论呢,到底谁是乱臣!

……

颜逊恨得牙根痒痒,一拍雕栏,额角青筋透露,怒道:“定是余笙!定是余笙!”

“父皇托梦于我,叮咛我,遗诏翌日再发,便是此时。”唐潆忽道。

偃旗息鼓,回程返京。却说薄玉本率兵入山练习,安营扎寨时碰上苏算的尸身,便知阆风苑定是出了事,余笙与她兵分两路,一人率兵来援,一人送信与上直卫,入京掣肘燕王,届时迎驾。

人多欺人少,士气高低立分。

群臣三跪九叩,鸾仪卫来势汹汹,胜利在望的局面急转直下,颜党纷繁屈膝下跪,一揖到地,拥戴道:“臣请殿下即位,推行遗诏,安宁国本!”

二人闻言,缩了缩脖子,叹了几声,杜口不言。他们也不想当墙头草软骨头的,可谁不想活?

苑墙外,马蹄踏破之声不断于耳,鸾仪卫女兵纷繁上马,黑压压一片压阵而来。

颜逊目光如刃地盯着皇后,咄咄逼人道:“殿下何故沉默?心虚或是无可辩驳?”他气得很了,皇后服毒仍敢瞒他,若非他狐疑颇重,派兵截杀苏算,救兵来援,他之所谋定然前功尽弃!

燕王改封代王,之藩肃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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