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悬中天,清辉倾斜,水面银波潾潾。
余笙与薄玉在长乐殿顶用过晚膳,入夜后便不再逗留,出宫而去。
太后只觉浑身血液顷刻凉了一半,明知近处并无宫人侍立,她心脏却突然跳得很快。默了少顷,她才淡声道:“你还小,此事不急。”
池再候在内里把风。
乍闻门一开一合,他却不讶异,只移眸看向来人,挥了挥拂尘,躬身道:“贫道袁毕,见过陛下。”
“扯谎。”
唐潆不由失声一笑,腾出一只手来,俯身下去,将醉醺醺的胭脂提溜到太前面前,笑它道:“阿娘,我没喝醉,胭脂倒醉了。”
同时,苏燮拟本上奏,谏议天子打消海禁,引进西来之物。
唐潆微服出巡,鸾仪卫亦着便装,混迹于寺庙中鱼贯出入的香客里,贴身庇护。
太后心下一叹,容她这般密切了半晌,便使她起来坐好,唤宫人前来。
只恨不得将本身满身高低交出去,任君采撷,作尽本日欢。
进过一炷香,又与了缘大师下过一局棋。
“胭脂”就着侧身的姿式,往太后怀里更靠近了几分,紧贴她身上所着薄薄一层轻纱,又蜷了蜷腿,口中糯声答道:“好。”
太后作如是想,伸脱手,想揉揉她的鬓发。看不见,只得仰仗猜想一寸一寸地渐渐摸索,她是如此熟谙她的身材、她的风俗、她对本身的眷恋,是以大多时候是能摸准的,少数时候——
宫人很快呈上醒酒茶。
“伴儿是好寻,猫儿房……”思及猫儿房教养宗室连绵子孙的用处,太后不由顿了顿,想起过往之事,耳垂蓦地染了色彩,轻咳一声,转而正色道,“报国寺后山常有猫狸出没,你若想寻,便遣人去那儿。且你虽及笄了,寄名符亦取返来了,一日为师毕生为师,于情于理,该去看看了缘大师,与他说会儿话,谈谈佛道都可。”
唐潆再从禅房出来时,已过了半盏茶。
禅房中,斯须间只剩下相对而站的两人。
面前是个精瘦的中年羽士,两道横眉眉头向上眉尾向下,眼睛狭长,唇薄似刀,生得一副世故的边幅。他正打量禅房内的陈列,瓷器坛瓮书法书画,入了眼中的事物,必先看看嗅嗅摸摸,好似这般,便能从中淘出金子来。
连续几个题目,明显兴趣满满。
凉亭三面环水,一条曲径通幽直往竹林深处,浮瓜沉李的时节,在此最是消暑。
太后被她胶葛,实在无法,想了想,竟破天荒地胡说八道起来:“猫耳房。健忘是哪座殿宇的耳室了,那儿的仆人曾养过好几只猫,毛色很纯,又生得敬爱。诞下猫崽子,常有爱猫的人来讨要,一传十十传百,将猫耳房误传作了猫儿房。”
出乎料想的答复,袁毕双肩耸动之下瞳人微缩,既是惊奇又是不解。
唐潆闻言,内心甜滋滋的。喝下醒酒茶,才打趣道:“照这般说,胭脂一只猫在宫中略有些孤单,该给它寻伴儿了。”
唐潆听了一会儿,她对佛法实在毫无兴趣,只是太后喜好,她便常常试着体味。
“……这般么……”如何听,都怪诞得很,不像真事。但太后正襟端坐,神采更是当真,唐潆只好信了,又问道,“现在那儿可另有猫崽子?倘有,我寻一只来,可作胭脂的弟弟mm呢。”
如何看,都可疑得很。
半晌后,她看了看四下,才在池再的保护下溜出了正殿,又神不知鬼不觉境地入一间禅房。
太后只觉头疼。猫儿房养猫不假,但并非只养猫,里间四周墙壁上勾画香艳壁画,描画巫山*。向来是皇室子孙初悟房事的处所,唐潆年纪到了,却未出阁,无人领她去,天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