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穆闻谈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又有谁是喜好往外头乱嚼舌头的?只是先前见都城吴家多么豪奢,吴贵妃探亲时候,也把银子使得像淌海水似的,我当初还迷惑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才晓得竟是从这上头来的。”

姚静先前听小红这么说,早吓得心惊胆战,现在见宝钗一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神情,方缓缓平和起来,心中烦恼道:是了。我过分在乎,反倒胡涂了。家里入伙的买卖此次还没出海呢,任凭旁人家遭了难,又和我们甚么相干?真真是体贴则乱。由此可见,术业有专攻,我决然做不了买卖。

孙穆和姚静都是明白宝钗苦衷的,见她这个模样,心中好生难过,但一时也是束手无策。茜雪和小红几个只晓得宝钗同黛玉非常要好,却不敢往这上头想,但见宝钗这副描述,不晓得为甚么,也公开替她难过。

小红尚如是想,宝钗身为当事人之一,心中滋味可想而知。不过她到底两世为人,大家间的酸甜苦来也已咀嚼大半,此时反而有种堪破世事的淡然,浅笑着说道:“张嬷嬷这话倒是差了。说到底,财帛不过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等无知俗妇为了头面衣裳,构造算计,争得不成开交,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让外人看了笑话?说到底,金银诸物俱是死物,人倒是活的,只要宝兄弟能待林mm好,就算他不善经济宦途又有何妨。只求不添乱就够了,莫非林mm的嫁奁还不敷他们两个使的?林mm是多么狷介之人,你们竟替她操心这个吗?”

姚静本是极喜别人奖饰之人,闻言却红了脸,点头道:“当然不是。我都是从旁处听来的,实在是不好掠美。我还传闻过,本钱老是追逐着利润。如有充足的利润,足以对抗人间统统律法,铤而走险。”

实在宝钗也就是见姚静过来,随口这么一问,她感觉姚静当然见地博识,但是除了医术以外,大多是平常而谈,似是而非,中间多有错误之处,做不得准,更不成觉得做事情的根据。谁晓得姚静此次却如同亲见普通,滚滚不断,如数家珍:“飞梭的事情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屈指算来,这时候英吉利有人发明了甚么珍妮纺纱机,这是英国产业反动的标记*件之一。”

宝钗莞尔浅笑,点头道:“海运的门路并非行不通,只是眼下仍旧有一桩难处。此事临时不提,你来的恰好。看你辞吐见地,也想是个出过远门见地过些异域风情的,我且问你,西洋有个甚么岛国唤作英吉利,你可晓得?”

现在因海运的事情受阻,宝钗重新想了一回绸缎棉布上的事,俄然忆起宿世里偶尔间曾和西洋轮船上的大班扳话,那大班翻译西洋人的话说,有一个悠远的岛国名叫英吉利,有个甚么人造了一种叫飞梭的织布东西,说织布速率比畴前快很多。因当时宝钗忙于深宅大院当中主持中馈、贡献公婆等庶务,也未曾细想。说到底棉布里的赚头过分微薄,宝钗是见惯大手笔买卖的人,也未曾端的留意。何况以中华之人力,何必弄甚么飞梭,须知凡事都讲究一个均衡,如果织布速率快了,棉纱供应量不敷又该如何?

姚静一愣道:“太晓得了!英国嘛!不过细心算来,英国还在搞甚么产业反动,隔着这大老远的路,万里迢迢的,整整两座陆地,应当打不过来吧。”一面说一面下认识缩了缩肩膀。宁做承平犬,不为乱世人。想起鸦片战役背面那些糟苦衷,姚静就感觉痛苦烦躁,不肯意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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