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红楼钗黛]咸猪手,蟹黄酒 > 第176章
张嬷嬷一脸诚惶诚恐道:“太太想是曲解了。孙师父和姚先生有要紧事,一时脱身不得。这位领头的刘姥姥,细心说来还是王家的亲戚呢,传闻当年但是实打实连过宗的,前不久太太还在贾家同她一起用过宴的。这些客人若非和太太有些渊源,奴婢又怎敢领到此处?”
谁知未及孙穆细想,在薛阿姨一旁服侍她的刘婆子已经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太太也莫要难过,这天底下的事情,不快意者十之□□。似太太如许的,老爷那般无能,年纪悄悄就没了,这只能应在宿世定下的灾害了。幸得留在一双后代,太太还可守着熬着,满心盼着后代长大,相互搀扶,将来她老来也有靠。谁知到了这一步,老天爷还不肯放过她,好轻易一双后代长大了,恰好女儿不孝至此,太太又有甚么体例?”
孙穆听薛阿姨尽管抽泣,底下奉侍她的下人却阴阳怪气,竟然见怪宝钗不孝敬,将统统不顺心的事情都赖在宝钗头上,心中又是惊奇又是愤恚。正待分辩几句时,偏薛阿姨不开口,她若同一个没见地笨拙非常的下人争竞,岂不失了身份?如果不说话时,以薛家这类百年大族的家声,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无主子暗中授意,一个做下人的,如何敢这么睁眼说瞎话,往宝钗身上争光?
孙穆见过的贵妇颇多,飞扬放肆者有之,面和心狠的有之,无不人前重视仪态,极少瞥见似薛阿姨这般不顾统统嚎啕大哭的。姚静夙来见惯了薛阿姨笨拙却自发得是的模样,本是肝火冲冲而来,要好好挖苦她一番的,没想到一眼瞥见老妇人妆残泪啼的模样,也是目瞪口呆,不好非常与她争竞。
张嬷嬷和刘婆子本来在薛家时候就有几分不对于的,见刘婆子一副发兵问罪的模样,连理都懒得理她,只是浅笑着站在中间不说话。刘姥姥却站起来,往薛阿姨方向望了望,开口问道:“我年纪大了眼拙,那边坐着的,但是金陵王家的三蜜斯?”
薛阿姨何时受过这类报酬,更何况是几个她平素看不起的村妇如此劈面说她,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当下气得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大声问张嬷嬷道:“这是如何回事?叫姓孙的和姓姚的出来!这些都是甚么人,竟然敢如此说话,你们究竟想做甚么?”
薛阿姨为之气结。她只感觉张嬷嬷的话里到处透着抵赖,偏生一时又无从分辩,怒上心来,欲要骂张嬷嬷几句时候,偏生那几个村妇在旁睁着眼睛看着,她又不好非常与下人争竞,免得失了身份,只用手指着张嬷嬷:“你――你――”竟说不出话来。
“虽是如此,也要尽早打发了这位方好。”孙穆忧心忡忡,“论说理,我们原是不怕的,可她也晓得本身理亏,不肯细说,一味坐在那边哭,暗中教唆个下人代她说项,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细心说来,这手腕确是进益了。偏生是宝钗的母亲,总不能闹得太丢脸。不然我们有一百种体例治她的。”
刘婆子开初未能会心自家主子究竟在想些甚么,薛阿姨连连使了好几个眼色,这才明白过来,忙走畴昔大声问张嬷嬷:“这是谁家的客人,怎地这般不懂礼数,我们太太坐在那边,竟也不畴昔存候问好?”
孙穆看着一味装不幸扮弱势的薛阿姨,一时候心如明镜。她见惯了各种伎俩,薛阿姨的设法倒也不难猜,不过是自家也晓得明显已经划清边界,此时却出尔反尔要女儿再出钱着力过分丢脸,故而绝口不提这些事,只是授意下人一味哭诉女儿不孝,好指着孙穆这边闻弦歌而知雅意,主动唤了宝钗出来。实在这类伎俩不过是雕虫小技,只要横下一条心来晾着她,坐上几个时候的冷板凳,也就诚恳了。只是中间却夹了个宝钗,这事情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