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红楼钗黛]咸猪手，蟹黄酒 > 第180章
宝钗这般说，冯渊自是无话可说，只是若就这般灰溜溜拜别，心中又有些不甘心，正踌躇间，只闻声内里门响了一声，倒是莺儿从厨房捧了热水返来了，一面抬着水盆一面抱怨说，此处饮食起居过于粗陋，实在是苦了宝钗了，又说离厨房太远，廊上灯太黑，差点滑了一跤。正唠唠叨叨说时，不觉已经到了里屋，昂首瞥见屋里多了一人，吓了一大跳，赶紧把水盆放下，问道：“冯……姑爷怎地在此？”
冯渊开初并未把宝钗的喊叫当一回事，谁知一抬目睹宝钗正拿着一把剪刀，刀刃锋利闪着寒光，当下也惊了一惊，惊奇道：“你这是要干甚么？莫非你竟要行刺亲夫！嘿嘿，既是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少不得把你一起睡了，来日若那姓姚的见怪下来，我就秉明官府，说你品德废弛，结婚前同人私通过，少不得拿了你浸猪笼……”正说话时，俄然间大呼一声，倒是莺儿趁他和宝钗说话时候不备，挣扎着起家，冒死推了他一把。冯渊只顾看宝钗和那把剪刀了，未曾留意身后的动静，竟着了道。他本来就未曾站稳，此时被莺儿这么一推，不觉就跌了一跤，不偏不倚正巧踢翻了先前莺儿从厨房提来的热水，半身衣服尽湿了。
宝钗心中非常惊奇，暗想莫不是冯渊一时酒醒，心中抱愧，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又猜想莫不是这一番拉扯，冯渊耗了些力量，就趁着酒意睡畴昔了？只是那屋子倒是宝钗平常起居的屋子，衣物金饰皆收在此处，实在令人哭笑不得。时价深夜，两人服饰薄弱，不舍在环境不明时候冒然阔别，便悄悄来到张嬷嬷的屋子。三人又等了一会儿，是好是歹始终不见甚么动静，莺儿便主动请缨，说要去探察一番，看看冯渊究竟是酒醒了还是睡着了，或者在暗中使甚么坏。
宝钗想到这里，悄悄叹了一口气，面庞仍然安静，对着冯渊一派温和，心中却盼着冯渊莫要过于胶葛，从速回本身房中歇息。谁知酒装憨人胆，冯渊宿醉未醒之下，又见宝钗和顺斯文，好言好语同他说话，竟然得寸进尺起来，嚷道：“说甚么几辈子衣食无忧？我冯渊老迈不小的了，不远千里赶到都城，吃了多少痛苦才娶你为妻，迎你入我冯家门。内里的朋友不明就里，都奖饰我说必是娶到了贤妻，财路滚滚，儿孙合座是目睹的事情。却谁晓得这桩婚事另有别情，不但不能财路滚滚、儿孙合座，现在我竟连明媒正娶老婆都近不得身！”
冯渊看了看宝钗，又看了看莺儿。他固然不学无术，却也不是蠢到家的人物，如何不晓得是被宝钗主仆嫌弃了。当下怒从心起，指着宝钗大呼道：“好个薛宝钗！好个贤能淑德的新娘子！我原晓得你心有所属，看我不起，只是念在旧时情分上，再加上你口口声声说保我几辈子衣食无忧，故而恪守承诺，不来碰你，莫非连给你端洗脚水的丫环主子，我都碰不得吗？我拼着被金陵故乡的人指着鼻子骂说绿云罩顶，为的是甚么？莫非你以为我真的怕了你，要仰仗你姓薛的不成？从碰到你们家的人到现在，我究竟拿了你们甚么好处了，每年存候节礼，礼数样样都未曾少。薛家把你逐出门来，名姓全无，我美意美意收留你，现在我竟是连个下人都不如吗？”
宝钗如何不晓得冯渊在装腔作势，见他这般恶棍相，心中更加鄙夷。她既要嫁与一人，天然早早探听过冯渊的来源。何况在金陵城中时候，冯渊还同宝钗的哥哥薛蟠抢过女人，再加上幼时金锁中的声音不时候刻耳提面命，这冯渊的秘闻，宝钗再清楚不过了。在金陵城中时，冯渊便极好男风，他老迈不小却连妻妾都没有，也是这上头的原因。至于瞥见香菱，见其美色惊为天人，才筹算回归正路，成心纳之为妾，连绵子嗣。尚将来得及洗心革面，已是被薛蟠抢了人，冯渊的男风之好故态复萌在所不免。也正因为冯渊好男风的原因，姚静她们才放心选他为宝钗名义上的夫君，只是这层意义未免尴尬，故而不管是孙穆、姚静还是宝钗，都未曾于明面提起，却都是心照不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