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薛阿姨神采镇静,全然没有昔日当家主母的风采,一开口就是带着哭腔:“宝儿,乖女,这可如何是好?你哥哥又肇事了!”

宝钗心中大奇,继而欣喜莫名,暗想自香菱之事今后,薛阿姨向来对她爱理不睬,没有甚么好神采,更不消说主动来她屋里了。现在竟然肯来,莫非是薛阿姨念及母女之情,不再恼她了?

本来,贾瑞父母早亡,被爷爷贾代儒扶养大,荣宁二府的人也都看在贾代儒的面子上,对他甚是客气。谁知他骨头太轻,好死不死竟然看上了王熙凤,猜想她平时里跟小叔子们有说有笑的,认作那等风骚之人,决计出言挑逗。

茜雪悄悄道:“传闻是蔷大爷亲口说的呢。”遂将听来的一言半语尽数讲给宝钗听。

贾瑞病体沉重,要吃独参汤吊命,贾代儒求到荣国府时,王熙凤犹不罢手,瞒了王夫人,只将些渣末泡须凑了几钱充数,贾代儒不敢辩白,只得忍气吞声含悲带泪去了。

宝钗一怔,随即会心,当时世人多褒李杜、王维、陶渊明诸人,觉得正道,李商隐风评批驳不一,林黛玉自重身份,天然不会公开鼓吹对李义山的承认,当下豁然,正要开口再说些甚么,俄然又一阵恍忽,不知如何回事,竟模糊闻声一个声音说:“我最不喜好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不由得惊奇不定。

风言风语传到凤姐耳朵里,虽贾母、贾政、王夫人等人尚不知情,凤姐已经坐不住了,忙哭着来回贾母,为本身辩明委曲,咬死说并无对不起贾代儒之处,不晓得为何族人们都这般传。贾母和王夫人素知下人们本性,又见凤姐如是说,都信觉得真,反过来安抚她。贾珍等人虑及贾琏颜面情分,更何况凤姐叔父王子腾深得帝心,正炙手可热,没有证据的事情,谁肯为个小小塾师跟凤姐翻脸,更是严加管束下人,压了下去,连提都不肯提,倒劝了贾代儒几次,许以厚酬,只望压服他安葬了孙儿以后仍肯传道授业。贾代儒这才勉强罢了,说定扶孙儿棺木回南,诸事安设了就返来。

黛玉点头道:“如此甚好。”想了一想却又问道:“阿姨还没消气吗?”

贾蓉虽见惯世面,心中也不甚好过,反安抚贾蔷说:“怕甚么,我们都是奉了凤婶子的命行事,她那小我那般短长,我们如何敢违逆?纵有罪恶,然他欠我们的银子就此取消,也就无妨事了。”贾蔷闻言,内心头才安宁下来,又在记念时格外送了重礼。

俗话说隔墙有耳,贾蓉贾蔷如此,天然瞒不过他身边的小厮。那小厮不过听了只言片语,一回身却编排挤一大篇故事来,加油添醋说了很多有的没的闲话,偷偷讲与别人听。这般以讹传讹,待传到茜雪耳中,早已脸孔全非了。人参之事,因贾代儒三缄其口,尚无人得知,倒是添了几分桃色,不说贾瑞痴迷不悟一命呜呼,倒似王熙凤设局玩弄始乱终弃了。

宝钗忙放动手中的针线活,迎了上去,张口欲说话时,薛阿姨却已经抢先开口了。

那凤姐正为贾瑞的事情向贾母、王夫人辩白。却本来贾代儒心灰意冷,送孙子棺柩离京之前,已向族人申明要回籍养老,再不担负塾师一职了,不免引得有后辈在书塾读书的人家群情纷繁。贾代儒虽未明言人参之事,诸家早从宁荣二府下人们漏出的一言半语里推论出些端倪,都说是王熙凤害死了贾瑞,引得贾代儒痛失爱孙,害得诸后辈无人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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