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红楼钗黛]咸猪手，蟹黄酒 > 第57章
“别傻了。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比她略大几岁的师姐智信儿如是劝她道，“男人正在兴头上时，就算你要天上的玉轮，他们也敢答允。一转眼功德已遂，就甚么也不记得了。先前那几年，多少人发誓说要带我回家？我现在又身在那边？你何必当真？早早认命是端庄。”
当年诸龙夺嫡，义忠亲王翻戏岁稍有失势，虽是龙颜大怒，然满都城的权贵之家仍多以储君相待，赌的恰是雪中送炭时候这份从龙的交谊。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在贾府中人欢天喜地的同时，工部营缮郎秦业家倒是凄风苦雨，暗澹一片。
秦业当时不过一个年衰的小官吏，一贯微寒，原没资格掺杂出去，岂料他下属神武将军冯唐冯大人看他谨小慎微，成心汲引，将一件秘密密事拜托与他。他亦心中雀跃，自谓若那女子诞下麟儿，自家凭了扶养之功，自有一番境遇。心中却似明镜似的。
那仆人面上踌躇道：“那小尼姑要见少爷。说是甚么水月庵的姑子，叫甚么智能的，和少爷有约，此次是来投奔少爷的。”
老管家面上更是愁苦：“老爷有所不知。他们家未曾收我们家的礼品呢，那门房说得甚是客气，倒是狗眼看人低，不过是嫌弃我们礼品太轻。少爷和他们实际不过，气得连晚餐都未曾吃呢。”
智能儿自幼是个聪明的，在老尼姑面前甚是灵巧听话，是以老尼姑肯带着她出入权贵之家。一来因秦钟模样长得好，人物又风骚，二来智能儿冷眼旁观，见贾府高低自史老太君起，待秦钟就如自家孙儿普通心疼，三来秦钟是小官宦之家，轻易上手，因了这些启事，智能儿悄悄取中了秦钟，两个眉来眼去很多光阴，终究趁着秦可卿出殡的时候勾搭成奸。
秦业听闻是水月庵的姑子，诸事正应景，不由得信了三分，且不唤秦钟来，先叫老管家去外头探听。半晌老管家返来，面色古怪小声在秦业耳边说了几句话，秦业已经是勃然大怒，不顾病体支离，颤巍巍爬起来，连声叫道：“竟有如此之事？叫秦钟来！叫秦钟来！”
当日秦钟急着成绩功德，拍着胸脯说帮智能儿逃出庵堂这个火坑，不过是小事一桩，比及秦钟回城以后，智能儿就朝思夜想，盼着秦钟禀明父母，花几两银子，赎她来家，哪怕为奴为婢，也好过在尼姑庵中享福。岂料秦钟只是空口说大话，提上裤子就忘了人？
直到厨娘想起烧晚餐的时候，才重新开了灶房的门。待到打了火石点亮了油灯，蓦地间柴火堆里蹲着一个黑影，吓得一颤抖，手中油灯差点掉到地上。
底下服侍的下人们从速过来奉侍，秦业只皱着眉头要水喝，待到斟了一盏温水过来，俄然又想起一事，将老管家叫过来问道：“贾家出了天大的丧事，我前几日也命你办理一份礼畴昔的。不知你可曾去了，又刺探得甚么动静。”
“嬷嬷，我乖吗？”柳依依咧嘴一笑。飘摇的如豆灯火里，厨娘仿佛看到了一只幼兽暴露森森的白牙，仿佛要择人而噬，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抖。
恰是因了这么一份干系，秦家才勉强算是跟贾家攀上了亲家，秦钟才得以在贾家书塾读书。宁荣二府里无人不因了秦可卿的面子，高看秦钟一眼的。可惜秦钟不学好，在学里跟着些纨绔后辈厮混，实在令人扼腕感喟。秦业想到此处，胸中就如同堵住一团火，伏在病床之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秦业一怔，半晌才苦笑道：“这那里是嫌弃我们家礼品太轻，不过想抛清罢了。”贰心中愁苦，倒是心如明镜。当年以义忠亲王之势，不由得他不该承。现在义忠亲王一系式微，朝廷已显出几分清理的端倪，秦可卿古怪暴卒，秦家作为明面上收养她的人家天然难辞其咎，贾府极力抛清也在道理当中。这前后各种皆是秦业有力掌控之事，既然无从挑选，天然说不上悔怨。只恨本身才气不敷、时运不济，才如水中浮萍普通沉浮不定，任人踩踏。想到这里，秦业勉强抬开端来，问道：“钟儿现在在那边？可有效功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