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你晓得你自抄的摹本是《左传》吗?你随便搞本四书五经都好啊!左传全书都快赶上四书五经加起来字数的总和了!还临个十遍!还再说?
沈伯年发笑点头,转而又将目光看向贾琏,叹道:“你四书五经平平,可曾学过史?”
沈伯年嗤笑,“那里是他故意,是林家那小子故意!如海倒是得了个好儿子。你瞧着他配我们家沅儿如何?”
贾琏有些懵,此时终究确信,沈家公然是书香家世,这画风至心和他不太搭。可既然来了,总归是长辈,只得硬着头皮说:“读书的时候学过。”
想到这头,沈伯年气便更大了,“我们还没如何样了,贾家便感觉我们家给了他们好大没脸,闹得都城人尽皆知,送去给琏儿的东西没个覆信,上门两主要见琏儿,还都以各种来由挡了返来!”
哎,总归是他们看错了人,一步错,步步错。
林砚打了个颤抖,林如海是他老爹,沈伯年是他老爹的教员!这个六合君亲师的年代,他如何敢!
沈伯年咬牙,往桌子上一拍,“他们贾家倒好,嫡长媳,只打杀一群主子就这么乱来畴昔!将我沈家置于何地!当初是谁低声下气来求娶!”
这让夙来看重品性的沈伯年如何不恼?偏这边一时活力没去贾府,贾琏身为长辈,也不来拜见。厥后更是传出他十来岁的孩子,竟同人逛花楼的事。沈伯年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就此冷了心。
“如海同我说过几次,你读书尚可,只一笔字差了些,很不敷看。若非这点落了下乘,去岁院试,你并非不能拿个案首返来。书法一道,在于好学苦练。这是我自抄的摹本,你且临个十遍再说。”
“我与他父亲乃是知己。他父亲去的早,临死前将他拜托于我。我怎能未几看着些。虽名义上说是师徒,可在我心底,待他如子如侄。再说,如海非论是才是貌,都数一数二,从未让我绝望。”
沈伯年眼底藏着笑,“如何,瞧不起老夫这笔字?”
只可惜,贾赦不过是一时热度,转头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这称呼让沈伯年怔了怔,瞧了贾琏半晌,神采垂垂和缓下来,叹道:“你与你母亲长得倒是极像。”
凌晨,露水鲜润,氛围清爽。
沈伯年转头一招手,有小厮捧了几本册子上前,递给林砚。
学得如何可就是别的一回事了。
沈老太太哭笑不得,“就晓得你最是看重如海。”
沈伯年抬手筹算,“且听我说完。我方才同你说的两个故事,你若现在一时记不得,便归去好好翻翻书,读一读,用心想一想。不急,待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若到时,你还是想要一职位,念在你母亲的面上,我定当满足你。如果你有了别的心机……”
沈伯年微微点头,寻了《论语》中的句子来考,厥后又是《诗经》《孟子》,直问的贾琏面红耳赤,话都说倒霉落了。
沈老太太点头,只内心还是念着,不幸了阿蘅。
“仲年已经不在了。他子嗣艰巨,此生只得了阿蘅一个女儿。阿蘅也只剩了琏儿这么一个儿子。他虽不姓沈,总归有沈家的血脉在里头。且看看吧。若他能想清楚,孺子可教。我倒是不介怀帮一帮。若他是根朽木,便也罢了。”
两人从四书说到五经,又谈了些经略策论,沈伯年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加深,“不错。听如海说,你去岁已经考过秀才了?”
沈伯年好似终究玩尽了兴,将手里的鸟食全撒出去,拍了鼓掌,指着中间的石桌石椅道:“坐吧!”